明月西斜,月色渐隐。
时至寅时,整个猿翼山静悄悄的。
狗蛋一身青衣,静静盘坐于槐树下,闭目立掌,练习着五行术诀。
据李芷云留下的书册所言,每日里,不同时辰所对应的自然五行也各有不同。因此,道家修士的修行,为求最佳效果,需得择时择术而修。
寅时,最适合修炼木、火二类术法。
狗蛋此时正练习着的,便是五行术诀中的木诀。
他面目沉静,似已入定,手中动作虽是缓慢,却是一势一顿有板有眼,若是细看,还有几分玄奥之感。片刻过后,他行诀结束,只觉身后槐树与足边青草似乎轻轻晃了一晃,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风,轻抚而过。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轻吁一口气,缓缓睁眼,脸色显得有些不耐。.
这已经是他第三遍行这木诀了,虽然比起先前两次已有了明显进步,但离术成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若要行成木诀,需得引出自然之中的木行之力,形成旋风盘聚掌中方可。而他适才虽能分明地感受到身边草木所蕴含的力量,但通过术法引出那力量后,便已力不从心,无法控制,最终便只能带起一点微风,四处飘散。
看来李芷云所言不假,五行术诀中的另外四诀,修炼难度皆要远高于水诀。
“进展如此缓慢,真是麻烦!”他自言自语地报怨了一句。
他这般说,也亏得周边无人,若是有人听见,只怕要被他气得半死。
须知,这等修行根骨的根基之术,术法虽然简单,但想要进步提升谈何容易?似他这般仅仅练习三次便已有明显进步,已堪称是令人咋舌的神速了!
“若是这五行术诀都如那水诀一般容易就好了!”
他背靠槐木,这般想着,手中一动,便行起了那水诀,不一会儿便已凝成一片水雾,手法比之前又纯熟了不少,而且,其中有几式手诀已似乎开始变得可有可无了。
原来,随着这五行术诀的修炼,修士与自然之契合也会逐渐提高,相应的,这手诀也可从三十六式逐渐减少。按那书册所言,待那手诀减至二十四式还能行成术法时,修士便可凭自身根骨修炼相应的真法了。
可惜狗蛋对此毫无兴趣。
这一夜修行,已经令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修真炼道的无聊乏味,相较之下,远不如大睡一觉舒服得多。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欲回山洞,但一想起老石头与那些道符,又有些迟疑。
“唉……真是麻烦!”
犹豫许久,他终究还是一咬牙,又坐了回去,再次练习起来。
这一次,直至天色朦朦亮,他才睁眼停下。感觉自己修炼木诀大有进展,即将术成,他微感满意,拍了拍身上尘土,再次起身。
“今日便到此为止,先休息,明日再说!”
说也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修炼了这五行术诀,虽是一夜未眠,他居然精神气爽,竟是毫无困意,状态极佳。他稍一思忖,便决定先不回山洞,以免打扰老石头休息,当下,便信步在山中闲逛。
山林清凉幽静,他行至一个水池边,捧起清水抹了把脸,顿感一阵清爽。
此时,朝阳初现,一缕柔光自天际轻轻照来。
狗蛋心情大好,眯眼看去,恰好看见一名少年于不远处路过。那少年一身玄衣劲装,双目炯炯,相貌颇是英俊,却是他日前于安天商行见过的,正是那曾华木之子。
那少年名为曾昱,见到狗蛋微微诧异,却未多言,径自行向一边草地,面朝东方坐下,而后便一动不动了。
狗蛋心中好奇,便蹑步上前观察。
只见曾昱双手环于腹前,口中念念有词,两眼圆睁,灼灼直视那初升之日。不一会儿,似是受了初阳辉映,他那双目逐渐明亮了起来。接着,他手中一动,开始飞速挽起手诀,与此同时,那对目光却变得尤如风中灯火,忽明忽暗。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他忽地露出痛苦之色,额头细汗直冒,手中术诀也变得极为艰难缓慢,看似遇到瓶颈,正在突破。
正当狗蛋看得新奇,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咦,你不是那算命老神仙的徒弟么?”
狗蛋一回头,便瞧见一张肥嘟嘟的圆脸,却是那小胖子张乐天。
张乐天瞧着狗蛋,一脸好奇,手中如往日一般,依旧提着一篮肉包子。
狗蛋冲他嘿嘿一笑,道:“好久不见啊,张乐天。”
张乐天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狗蛋一怔,自知失言,干笑道:“我跟着师父学算命,知道你名字有什么稀奇?”
张乐天恍然大悟,露出钦佩之色,又问道:“那你叫什么?”
狗蛋脸一红,吱唔着道:“我、我叫狗、狗蛋……对了,你也是来练功的么?”
“我不会。”张乐天摇了摇头,看向曾昱,“我娘叫我给曾大哥带早饭,你要吗?”说着,他取出一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狗蛋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边吃边道:“你没学过道法么?”
“我爹教过我,但是我学不会。”张乐天一口咬掉大半个包子,说话声变得含湖不清,“不过听爹说,火仙是我师父,原本他可以教我,可是我还没见过他,他便去世了。”
狗蛋奇道:“你是火仙的徒弟?没见过他,怎么做他徒弟?”
张乐天道:“我爹说我出生之时,师父便收我入门了。我虽然没见过他,但却是他门下的弟子。这次爹带我出来,就是想替我师父报仇的。”说到后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也能算?”狗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既然如此,你资质一定不错,为何你爹教你道法,你却学不会?”
“我爹教我的是五行术诀,但我只学得会火行术诀,其余四个却是怎么也学不会了,我爹又不会火术,所以就没再教我了。”
“什么?你只会火诀?”狗蛋大感惊奇,“五行术诀中,金、火二术不是最难学的么?”
“是么?”张乐天微微一愣,“我怎么觉得火诀最容易,我只学一次就会了。”说着,放下手中篮子,两掌一立,便行起手诀,不一会儿,便有一束赤红火苗,自他手中冉冉升起。
狗蛋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
他看得清清楚楚,张乐生并未行完三十六式手诀,那火诀便已术成,显然已是极为纯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