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面一条低下隧道,不多时,就看见前面有一户人家微微亮起了灯光。
赵括失血过多,前面的灯光在他的眼中不比天上的月亮要近。
“小子,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走?”男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微微喘起了粗气。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不仅身上的活性恢复药剂都用完了,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否则,就这么一段路他就算是扛起自己奔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乏力。
“喂,小子!我问你呢!你真的是想死是不是?”男人低声怒吼一声。
赵括无力抬起头来,左右环顾一眼,从棉被里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那户灯光的反方向,“就在那里,所有东西……我都埋在了里面。”
男人皱着眉头,“你没有放在家里?”
赵括笑了笑,“放在……家里的话,如果被我爸看见了,会……分给我弟弟的。”
男人嘴角咧出一丝笑意,“小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论自私自利,你也能称得上是第一位。”
赵括垂着脑袋,无力吭声。
男人快步往前走,只一分多钟的时间,他与赵括就到了赵括所指的地方。
他直接将赵括丢在地上,左右环顾。
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建筑房,似乎是有人想在这里建一所房子,在施工进行一般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直留在现在。
粗制的混凝土柱上已经缠满了藤本植物,地上浇筑的混凝板已经满是裂痕,其中还有不少树苗从缝隙中钻了出来,此外,地上堆积着一堆长满青苔的砖块,以及两三根断裂的混凝土圆柱。
这个废弃的建筑外围长着几棵粗壮的大树,将从外射来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如果有一伙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的话,这里绝对称得上是他们绝佳的开会地点。
摸清楚周围的情况之后,男人转头看向赵括,“东西你藏在哪里的?”
赵括微微睁开眼睛,他又缓缓伸出手指来,指着前方倒在地上的一梗混凝土圆柱,“把它……挪开。”
男人并没有多想,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完完全全吃定了赵括,所以对赵括现在说的话并不怀疑。
他没有注意到混凝土圆柱与地面切合点的痕迹不像是最近挪动过的模样。
男人快步走到那根混凝土圆柱面前,双手抱住这根柱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想要抬起这根柱子。
但他只抬起一半,就突然闷哼一声,圆柱轰然重新落在地上。
这根混凝土圆柱是这里保存最完好的东西了,这几年没少有人想将它运走,但是就没有实施过。
因为它这一头看似随意摆放,但或许是当初的施工人员极为不忿的缘故,尾部却与地面浇筑了起来。只是这根混凝土圆柱的尾部如今被茂密的草木遮掩住了,如果不是顺着这根圆柱去察看它尾部的情况的话,很少有人能够发现。
男人吃了一个闷亏。
他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转过头来盯着赵括,“小鬼,你敢耍我?!你不知道谁的命更加重要么?”
赵括浑身无力,他又虚弱地抬起手指来,指着这根混凝土圆柱的尾部,“那里……那……”
话还没说完,赵括就昏死了过去。
男人大声吼道:“小鬼?!小鬼!!”
没有得到赵括的回应之后他又跑到赵括身边狠狠踢了赵括两脚,但赵括如同一具死尸一般,,没发出半点声音。
“该死!怎么在这个关头!”男人嘟囔骂了两句,又狠狠飞起一脚踹在赵括的肋骨上,随后才快步跑向这根圆柱的尾部。
他在琢磨赵括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东西埋在了这根圆柱尾部,还是圆柱尾部有什么机关,需要动一下机关才能挪动这根圆柱?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必须亲自去那一堆灌木与藤本交杂的地方亲自检验一番。
赵括嘴角突然流出了一股淤血,他忍住自己试图咳嗽的喉咙,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有些喜色。
男人太急了,是的,他太急了。
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让他想要快速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随后快速离去。于是他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一头冲进了那一堆浓密的草木之中。
这次的经历应当会告诉这个男人初春厚密的灌木从之中会有什么,会有杂乱的藤本,会有刺人的荆棘,以及刚过冬眠的蛇。
“该死!混蛋!”
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那茂密的灌木丛中响起,他想要尽快扯开绕在自己身上的藤本,但越是着急,就越是越缠越紧,让他一时之间不能脱身。
赵括喘气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仍旧裹在他身上的棉被竟然透出了一丝夺目的猩红之色。
不仅仅只是那个男人在跟时间赛跑,赵括也是。
或者换句话说,这是赵括与男人在进行时间的拔河,赵括没挺住,那么男人就赢了。男人没跑过时间,那么赵括就赢了。
两人之间必有一死一生,又或者两败俱伤。
“混蛋!”
男人挣扎着从这一堆灌木中爬了出来,他脸上满是血痕,身上挂着数根断裂的藤蔓,手上还抓着一条停住挣扎的毒蛇。
在这堆灌木丛中他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也看见了这根圆柱尾部根本就是被浇筑起来,这根圆柱根本就挪不开半分。或者说以他的力量,挪不开。
男人狠狠将手里的蛇摔在地上,他面目狰狞,手中拿着匕首,一步一步朝着赵括走来。
“小鬼,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男人正走在半路上,忽然脚步一个踉跄,吐出一口淤血。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蛇……有毒的……还有……荆棘……呵呵……”赵括的声音断断续续。
男人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加虚弱,他止不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有毒,也不可能,除非……”
男人忽然瞳孔猛缩,他抬头咬牙切齿地看着赵括,“除非我浑身血液剧烈流动!你早就知道我身上有伤了?”
赵括微微喘气,没回话。
“我栽在你身上了,你很不错,小鬼!”男人嘿嘿一笑,他挣扎着爬起来,“但是在此之前杀你,很简单。就算是有毒,我也不一定能死!”
男人缓缓走到赵括的身边,他高高举起匕首,“去死吧。”
赵括张着眼睛盯着匕首刀尖的那一抹白亮,手指摩挲着那一枚戒指,“我的运气很好。”
飒飒的风声传来,一根铁棍狠狠击中了男人握匕首的手。
赵括终于闭上了眼睛。
…………
这夜,那户灯光独自亮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