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赵括,这咋回事啊?”张有亮已经是脸色煞白,语气都稍微有些哆嗦,看来是吓得不轻,“这可不是咱们碰倒的啊,可不能叫咱们赔钱!”
赵括按着眉心,方才脑海之中的悸动让他停下了脚步,否则两人至少也得落得一个半废的下场,想必这就是精神力强大的好处了吧!
“赵括,你吭声啊,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张有亮没注意赵括的脸色,一把拉住赵括的衣袖,连忙喊道:“走,咱们快走。这地儿好像没有监控,若是被人抓住咱们可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赵括甩开了张有亮的手,面色沉重,“你先回,我……还有事儿!”
张有亮愣了愣,“还有啥事儿?不会还想去买那女团的签名照吧?咱们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想着这些?”
“没,你先回,我真有一点私事儿!”
赵括苦笑了一声,他如今哪里有心思想着这些?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似乎还是黑气未曾消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另一桩厄运来临,若是张有亮跟着自己的话不知道会给自己添多少麻烦。
其实心里也存了不想让张有亮跟着自己遭殃的念头。
听赵括这么一说之后,张有亮便也不再多说,只犹犹豫豫道:“那我就先回了啊,你自个小心一点。”
赵括点了点头,目送张有亮圆滚滚的身体跑远了之后也连忙快步往前走,一面走心中一面思考。
厄运已经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可为什么戒指上的黑气还未曾消散呢?
上一次自己在垃圾场捡到了那元能储物箱,结果就被车给撞了,昏迷了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但自己被车给撞了之后,笼罩在自己头上的厄运也应当已经消散了,否则自己没可能从病床上醒来。
而这次为何不同呢?这两次的差别是什么?
这次自己先是一切顺利得反常,想卖储物箱就有了渠道,想帮人修理机械就恰好张有亮他爹公司的机械坏了,然后出门吃饭就恰好就成了某家餐厅的幸运顾客,然后随便刮一张奖券都能中个一百万的大奖。
难道是这次自己接连不断的幸运而导致厄运也接连不断地来?
赵括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幸运和厄运是相对且同时的,那么这次自己有四次好运,那么,厄运也还有三次!
只是它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赵括一无所知。他如今就只能随时保持警惕,只能争取在下一次厄运到来之际能够完美地做出反应。
正思考着,赵括忽而脚步一顿。
他心中又有一股心悸之感一晃而过,这是灵敏感知者在危险来临之际对自己本身做出的本能警告。
在哪里,会是哪里?它从何而来?!
赵括匆忙抬起头,自己头顶上可没有什么建筑物,没有烟囱,没有摆放在阳台上的花盆。
说实话,先前从头顶上砸下来的烟囱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以至于他感知到或许有危险来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头。
确定自己头顶没有多少值得警惕的东西之时,赵括才左右环顾。
嘈杂的街道之上多是汽车鸣笛之声,一辆辆汽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街道两旁的店面门前多是神色轻松的行人,他们三三两两,笑骂声从不间断。
这是一条已经很破旧的老街了,在这个城市最开始重建的时候它就已经坐落在这里了。一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这条老街已经不再是城市的中心。
它周围低矮的建筑显得陈旧,它断裂的路面显得残破。它已经很老了,老到周围的店面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在经营,老到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不愿意来,老到枯槁,老到赵括心慌。
就在这么一条老街之上,危险,真的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身后那家店面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裂缝,它很有可能就在这时候倒下,它的废墟就进赵括深深埋葬。
前面那条路已经断裂了,下一辆车经过的时候它就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重量而崩裂开来,或许会射出一块石头砸在赵括的头上,或许那辆车会失控,调转方向朝着赵括直冲而来。
以往走在这条街上赵括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可如今面临着厄运,他感觉自己正处在****的汪洋之中,稍不留意就会葬身大海。
可是他不敢快步走出这条街,他只能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分析一切危险到来的可能性,然后缓步移开。
前面又来了一辆车,是如今很常见的机械摩托车。驾驶这一辆车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因为路上的行人不少,摩托车的速度也不算快。
身后传出了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破口大骂。赵括连忙转过头去,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根棒球棍指着一个中年男人骂街,那男人嬉嬉笑笑浑不在意,那女人则显得愈加恼怒。
“滴滴滴!”
一辆汽车受不了前方熙熙攘攘的行人,开始疯狂地鸣笛,惹来了不少人的抱怨。
“乓——”
身边一家餐厅的服务员不小心摔倒了,手里的汤盘砸在了地上,汤水似乎是溅到了一位客人的身上,正在拼命道歉。
“哈哈哈——”
街边有三个粗狂的中年男人在饭桌上疯狂大笑,他们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啤酒瓶,很大声地讲着一些荤段子,惹得周围一些个客人极不痛快。
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撞入赵括的脑海之中,他心慌意乱,显得手足无措,他只能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杂乱的思绪赶出自己的脑海。
心中的慌乱之感越来越重,如同一只大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身体发软,呼吸困难。
它就要来了,可是,在哪儿?!
这面一个修理厂的工人在店面内锤着生铁,对面有一个环境很乱的破旧锅炉房的锅炉正“哐当哐当”作响。
又来车了,又有人吵起来了,又有水被直接泼在街道上,又有小孩子抱着玩具在路上跌跌撞撞。
赵括疯狂环顾,目光刚刚落在一件事物上又很快移开,树、建筑、车辆、行人、刀、消防栓、下水道井盖、机械制品,机械零件……
机械?零件?
赵括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锅炉为何会“哐当”作响?寻常时候就算锅炉的噪声很大,但根本不会发出这种金属碰撞之声。
除非,零件破损。
赵括连忙转头将目光放在了那锅炉身上,那锅炉正在缓慢运转,因为蒸汽的缘故,它轻轻抖动。
而蒸汽的“滋滋”声中夹带的金属碰撞之声来自哪儿?来自哪儿?
赵括穷尽目力,隔着一条街道,从行人、车辆的缝隙之中打量着那个生锈的锅炉,终于看见一枚螺丝正在锅炉的抖动之声缓缓松动,掉落在地上。
“滴答。”
一枚小小的螺丝掉落在地上引得赵括神色大变,他瞳孔大张,猛地趴在地上。
就只听见一声轰隆的炸鸣之声,一块光滑的切面金属从锅炉上脱落,如炮弹一般从赵括的头顶上划过,砸在了赵括身后的墙壁之上,足足嵌入墙壁三尺有余。
…………
“咳咳,没有人受伤吧?”
锅炉爆炸之后,水汽一瞬间将锅炉房笼罩的严严实实。一个穿着隔热外套的中年男人从水汽之中跑了出来,冲着外面的行人大声问道:“锅炉炸了,没有人受伤吧?”
就站在锅炉房不远的一个女人愣了很久,显然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她吓懵了。
那男人连忙走到那女人面前,“大妹子,你没啥事吧?”
女人后知后觉摇头,忽而指着赵括的方向说,“我好像看到了一块东西朝着那边射过去了。”
男人脸色一变,转过头去看见了趴在了地上的赵括,连忙跑了过去,“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赵括缓缓从地上爬坐起,咽了一口口水,转头看了一眼那嵌在墙上金属切面,心中无端浮现出一种恐慌之感。
若是他晚趴下一分,他就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
若是他在这段时间未曾锻炼自己的体魄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如此的反应力。
他离死亡如此之近,竟然触手可及。
“小伙子,小伙子!”男人仔仔细细往赵括全身上下看了一圈,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赵括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黑气已经散去了不少,可仍然未曾尽数消去。
它还没走!
“没事儿,你忙你的去,我没事儿!”赵括连忙站起身来,自顾自往前走。
“诶诶,小伙子!”男人冲着赵括的背影喊了几句,也未曾叫住赵括,嘟囔了一句这怪人。
男人没再理会赵括,只自顾自纳闷说那飞出来的东西去哪儿了,忽而一转头,望见深深嵌入墙内的金属切面,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金属切面砸出来的洞口,郝然就是自己的腰部位置……
…………
…………
赵括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快步往前走。他走出了那条老街,终于来到了各种设施还算是牢固的新街之上,才终于感觉到有一些安全感。
身后是一栋四层高的住宅小楼,第一层是一个水果铺,他的铺子已经摆到了店面之外,老板正坐在店面里打盹,连有人在偷拿水果也没留意。
网络会所、餐厅、服装商店……在这条街上不会少。
身前是一条双向车道,车道旁并无行道树充作遮蔽,而两车道之间也只是用一条白线用作隔离。
这时候,后面左车道来了一辆大卡车,卡车上满载货物。
前方右车道迎面来了一辆小轿车,这辆车还算是高级,只是车里面似乎有人正在打闹,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正拿着袜子往开车的男人脸上蹭。
车道那面坐着一个老乞丐,又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在玩皮球,街道尽头走来了三个全身武装的城市守卫者。
身后水果铺的老板忽然大吼了一声,“臭小子你敢偷我的水果?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老板就操起一根棍子跑出了门,那偷水果的人则跑得飞快,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老板作势冲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街道对面那玩球的俩小孩儿其中一个注意到了这面,乐呵呵地看着两人打架,没注意另一小孩儿拍过来的皮球,那皮球则咕噜咕噜滚到了街上。
看热闹的小孩自知自己没接住球,又瞅着来的那辆轿车开得不快,便朝着街上跑去。
轿车上那男人有些烦了,一口将女人递上来的袜子咬在嘴里。看见这一幕,女人笑得直不起腰,一把撑住了男人的大腿。
男人没留意,被女人的重量一撑,油门就踩下去了。
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孩,男人猛拐方向盘,朝着左车道冲去。
左车道来的那大卡车司机也慌了,为了避开那辆桥车,连忙往左打方向盘。
于是,这辆卡车便朝着赵括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