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陈小二出生时算命的爷爷说我命理不及天堂未满,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鬼了生人”,再通俗一点就是我本来应该做鬼的现在却成了人。
听奶奶说,我还没断奶的时候经常会独自一人看着屋顶咿呀咿呀地笑,有时候还会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断奶之后我爹妈要进城打工了,他们一是白天工作太忙,二是见我这样就根本不敢把我带在身边。于是他们就把我放爷爷奶奶家里寄养,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说起。
在乡下我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除了整天跟着奶奶到处窜门儿,听她们说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偶尔我还会趁着她们聊天的时候做起鬼脸,把村子里的长辈逗的哈哈大笑!
但是在我三岁那年,我的身边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天奶奶带着我到村东的表姑婆家赶斋,她们几个老姐妹就聊起死去的表叔。我趁她们一时不注意,屁颠屁颠地走到表姑婆家的堂屋里。这时一个女人正带着两个小孩儿跪在火盆前哭述着,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嘴里不停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小孩进来了。我看到堂屋里的一块板子上有什么东西被盖住了,好奇地走上前掀开一看,一张惨白的人脸把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表婶儿闻声赶紧跑了过来,她一下把我抱到了火盆前,摁着我的头叫我使劲儿磕起来。
表婶儿抱着我找到奶奶,她俩人嘀嘀咕咕半天后,我发现奶奶整个脸都黑了。回家的路上奶奶问我:“二娃子,你在堂屋里看到什么了!”我一个三岁小孩儿,前不久又受到了惊吓,早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愣愣说道:“看到好多人,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奶奶骂道:“你这小子就是彪,回家就告诉你爷爷,看他不打死你!”到后来奶奶才知道我在堂屋里多看了一个人。
回到家时已经临近黄昏,爷爷也从镇上算命回来了。此前在我一番哀求下,奶奶没把今天的事告诉爷爷。一家人吃完饭后,我有些困了奶奶便把我抱到小床上,让我自己一个人先睡。
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迷糊间我看见一个男人提着灯笼问我表姑婆家怎么走,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随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三岁的我压根就不清楚鬼神这种东西,继续迷迷糊糊睡了起来。后来两天我老是见到这个提着灯笼的男子跟在我屁股后面,多了个这么大的一个跟班,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这个男人就这么跟着我,也不说话,我问他他也不搭理我,只是用呆滞的眼神扫我一眼。
奶奶看我又对着空气说话,吓了一跳,骂道:“你个死小子又在干什么!怎么教都教不会你。”两天后,表叔的头七到了,那天早晨天都还没有亮,我就被村子那头儿的哭喊声吵醒了。我张开眼,那个提着灯笼的男子就站在床头呜呜说着什么,他的嘴巴好像是被生硬扳开来一样,显得极其可怖。
我躺在床上淡定地看着他,也听不懂他的话,就没有理会它。
突然这个男子面色完全青了下来,突然对我咆哮起来,“哇”的一声,我哭了起来。奶奶闻声跑过来把我抱起来哄我,我用手指向那个男人对奶奶说道:“奶奶,他吼我!”奶奶看着我手指的方向,只是那里空无一人,奶奶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老头儿,还睡啥子瞌睡呦!二娃子怕是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哦!”奶奶对着屋里的大床说道。接着奶奶开始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你个死短命鬼赶快滚!杀千刀的……”骂了一会儿,爷爷走过来了。
爷爷仔细看着我两个泛青的腮帮子喃喃道:“的确有些古怪呀!这几天二娃子做过啥子奇怪的事情没有!”
奶奶看着我说道:“也没啥子奇怪的事情呀!”说完奶奶的表情凝固了起来,“不会是牛娃子那个短命砍脑壳的找上二娃子了哦!”
接下来,奶奶把那日在表姑婆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爷爷大骂道:“你个哈婆娘不早点告诉老子,今天是牛娃子的头七,这下可难办了!”我看着爷爷,吓得哭都不敢哭,在我小时候看来爷爷比鬼都可怕!
爷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老婆子去杀只鸡来,还有千万记住杀母鸡!”说完爷爷走到米仓里,盛了一碗上了年头的陈米,又在碗里洒了三次无根水。爷爷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卯时了,有些焦急地催促着奶奶:“你个瓜婆娘,赶紧的,辰时一到你孙子的半条人命都被牛娃子领走了。”
奶奶慌忙“哦”了一声,就在厨房里更加忙碌起来,我疑惑地看着爷爷和已经站在门口的青面男子,心想这人怎么都不打个招呼真的是没有礼貌。爷爷看着有些痴傻的我暗骂:“这牛娃子也太凶一点了吧!这就开始勾魂了。”爷爷抓起我的手一口咬破,滴了三滴血在米碗中。
爷爷做完这些后,从堂屋的香火案上拿过来三支青香和一叠黄纸。他把香插在碗里,一边神神叨叨念叨着什么,一边把碗儿固定在我的头上。这时奶奶刚好杀了鸡出来,爷爷一下把鸡抓过来,要我把死鸡让我抱着。爷爷对着我骂道:“龟孙子不想死就往外面走!”我被爷爷的吼声吓得哭了起来,只能抱着鸡,头顶着碗向村头儿的那片荒山走去。
爷爷拿着火把站在我前面,他撒着黄纸大声说道:“牛娃子你哪里来哪里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但是我一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我不敢回头去看,硬着头皮跟在爷爷后面。“牛家老爷牛老实借路通幽府,往生路上提引灯。生人勿扰!”爷爷一路边走边唱,平日这个时候,村子里年纪大一点的人们都起来挑水做饭了,今天村子里却诡异的安静。我跟着爷爷一路走到村口的岔口时,就明显感觉到身后那股阴风开始在原地盘旋,不再往前走。
爷爷看见手里的火把忽然暗淡下来,知道身后肯定出了岔子,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个岔路口。他没有回头看而是倒退着走到我身边,又从碗里抓出一把米放在我的脚边。
这时我背后又出现了冷风,不一会儿我和爷爷就走到了村头儿的荒山上,远处有座刚刚修筑好的坟墓。爷爷停下来不再往前走,然后对我招手示意,要我走到他的身边。我走了过去,爷爷把我头上顶着的碗取了下来放到地上,对我吩咐道:“二娃子,你等哈子把鸡放到坟前面,等到背后没有凉风了再回来。”
我听完爷爷的话,身体上下开始发抖,即使再如何年少无忌,到这会儿都感受到了恐惧。我撇嘴抱着母鸡走到新坟边上,默默等了几分钟后,后背的凉意才逐渐消失。
我立刻转身大哭起来向爷爷跑去,爷爷严肃地看着我问我:“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等凉风消失后才转身的?”我用力点点头,这时爷爷将剩下的黄纸都烧了,等到香火燃尽之后,爷爷就把碗倒扣在地上,又叫我磕了几个头之后就牵着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