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啊,喊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婆婆要走了,要离开这座大山了。”山花婆婆慈爱地对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孩开口说道。
原本一直盯着山花婆婆手中那颗异香扑鼻的奇异果子,直咽口水的狸奴,听到婆婆的话,连果子都顾不得了,她急忙抬头看着眼前满脸慈祥的山花婆婆,发现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狸奴一脸惊诧地开口问:“婆婆,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在这大山里呆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现在是时候走了……”山花婆婆说话的语气很复杂,似乎包含着不舍,又似乎带着期待,还有一些感慨之情。
对于只有十岁的狸奴来说,暂时还体会不了婆婆那种复杂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是舍不得婆婆的,“不,婆婆,你不要走,狸奴舍不得让你走!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说着,她猛地扑进山花婆婆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婆婆的腰,生怕一松手婆婆就会跑了似的。
由于紧贴着山花婆婆,婆婆手中那颗奇异果子的香气就更浓了,直往狸奴的鼻子里钻。
但狸奴根本就顾不上什么果子的事了,她只想着要留下婆婆才好。
山花婆婆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狸奴乌黑的头发,淡淡地叹了口气,又开口说:“唉,狸奴,婆婆也舍不得你啊,我是看着你从一只粉粉的小老鼠那么大的样子,慢慢长大到现在的。”
“你看你,现在出落得多水灵啊,再过几年,怕是要成为这方圆几百里内最漂亮的女孩子喽!婆婆还真想等到那时候,能看一眼我们狸奴有多漂亮呢!”
“那婆婆,你不走不就行了?你不走不就可以看着我长大了?”狸奴把埋在山花婆婆怀里的头仰起,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珠里满是期待。
“不走不行了,这大山也很快就没有我的安身之处了……”
“有的,有的,婆婆,你也可以像我们的族人一样,去到山下,去跟山下的人们一起生活……”
山花婆婆宠溺地对着怀里的女孩一笑,打断她急切、天真的话语,“狸奴,你不要着急,你听婆婆把话说完。婆婆就算走了,也不一定就没有再相见的时候,说不定等我哪一天在外面呆腻了,或者我想我们狸奴了,也可以回来的啊。”
狸奴再一次把头深深地埋进山花婆婆的怀里,山花婆婆已经感觉到胸口有一阵温热濡湿,她知道那一定是小女孩不舍的泪水。
山花婆婆和狸奴两个人有好一阵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山花婆婆才再次开口说:“狸奴,婆婆是真的要走了,可是我还有一件紧要的东西要送给你……”
狸奴听到婆婆的话后,稍稍松开一点搂紧的双臂,泪眼婆娑地望着山花婆婆没有做声,她粉嫩的两腮也已经被泪水浸湿。
山花婆婆把那颗一直在手中握着的,奇香萦绕、黄中带绿、微微闪着荧光的果子,往狸奴面前一送。
狸奴顺着婆婆的眼光也看向了面前的果子,即使还在伤心当中,面前的果子还是让她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
但她没有动作,看了一眼果子后,又不解地看向了山花婆婆。
山花婆婆从小狸奴的眼里读出了不解,她微笑着开口解释:“狸奴啊,你从小就吃婆婆的果子长大,也是为了你,婆婆才在这大山里勉强多逗留了几年,现在婆婆要走了,以后婆婆再也没有果子给你吃了,现在把这颗嫁衣果送给你吧。”
山花婆婆在说到“嫁衣果”的时候,发音有些奇怪,狸奴听到了,还以为这果子的名字叫“奇异果”。
“奇异果?”狸奴开口反问。
山花婆婆没有更正狸奴的话,而是顺着她的发音说起来:“是啊,奇异果,这是婆婆这么些年所有的心血结晶。你看,它还有些微微发青,还没成熟呢……”
狸奴听着婆婆的话,再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果子,的确,果子还略微的有些青绿的颜色在荧光之中泛起。
“……可是,婆婆等不了那么久了。只能现在就把它给你了……”
山花婆婆边说,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起狸奴的右手,把那颗看起来无比诱人的果子放进了狸奴的手心。
果子在手里,狸奴暂时被它完全给吸引了进去,她两只手捧着果子,翻来覆去地看着、闻着,不断地咽着口水。
“……其实,婆婆也不知道,这颗果子给你合不合适呀,不知道它带给你的会是一场神奇的造化还是不断的灾难……”山花婆婆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轻声说着。
而后者正在全心地研究着这个从来没见过没吃过的果子,根本没有留意到婆婆的自言自语。
等到狸奴实在是忍不住了,用热切的眼神问山花婆婆,她现在能不能马上就吃掉那颗香气直透的果子时,山花婆婆照样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点点头。
狸奴先是准备怯怯地咬上一小口尝尝味道的,结果那果子一触到她小小的嘴巴,就滋溜一下钻了进去,没等狸奴的牙齿咬上,那枚“奇异果”就已经顺着喉咙进入了她的体内。
在果子进入体内的刹那,狸奴的胸腹之间有一股似火热又似冰凉的感觉升腾起来,而她的嘴里也同时有各种滋味漫出,甜、酸、香、蜜、咸、苦、辣等百般味道一起萦绕在唇舌之间。
小小的狸奴在这种种感受的包围之下,不由眯起了眼睛,那张虽然稚嫩但却已经可以看出美人坯子的小脸上满是陶醉。
山花婆婆一直站在狸奴的身旁,看着狸奴吃掉果子后的反应,直到狸奴身体内的各种感受全部汇聚成左胸口的一丝冰凉,并且最终消散,狸奴平静下来以后,她才继续开口说起来。
“狸奴啊,这颗果子,其实还要十多年才能真正成熟。”山花婆婆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你现在既是吃掉了它,也是在滋养着它,等它真正成熟了,就和你的心融合为一体了。”
“啊?那到时我的心就是那颗奇异果,奇异果就是我的心了吗?”狸奴听到婆婆的话,只觉得满是新奇。
“嗯哪,到那时,你的心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了,会有万千生灵为之疯狂的……”
山花婆婆搂着小狸奴在一颗枝叶茂密的巨大果树下坐下,两人亲密地畅谈着过去、诉说着将来……
……
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狸奴每天都会准时来到那棵不知道生长了有几千岁了的大果树下,可是山花婆婆再也没有出现,而那棵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果树却在短短六天时间里迅速地枯萎死去,只留下满地枯叶和光秃干枯的枝丫伸向天空。
第七天的时候,狸奴还没走近大果树,就听到了喧闹的人声,她灵巧地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一群高矮胖瘦、打扮各式各样的成年男子,骂骂咧咧的从大果树的方向往回走,在经过狸奴身边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说:“呸,真晦气,原本就是看中这棵大树,才在这里规划好了一座度假山庄,现在倒好,前几天还好好的树,怎么突然就死了!”
“嘿嘿嘿,赵老板,别生气了,这棵树死了,我再想办法给您挪一棵过来,反正这大山里别的不多,树多的是……”另外有一个人立马巴结地说着。
“恩!就这么办!这棵树死了也不要紧,这么粗的树干,应该是上好的木料,全都给我锯掉,我要用它来做家具、铺地板……”
赵老板话音刚落,从大果树的方向就传来了木料爆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的响声不断,一阵灰尘随着一股气浪传到了这边。
尘埃落定后,不等人吩咐,已经有人自动跑到大果树所在的位置去看看了。
“不好了,不好了,那棵大树,它,它……没了……”先前跑去的人很快就飞奔着回来了。
“什么没了?那棵树怎么了?你TM倒是说清楚!”赵老板气急败坏。
“那棵树它,它全部爆裂成碎木渣了……”
“山花婆婆……”躲在一旁的狸奴再也忍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