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敬大家伙一杯。”简鸳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环视众人,“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轻,对我接管衣库不服气。但是我既然能来这,说明我能用我的门路为大伙儿争取到更多的东西。就好比这祭品,”她手指着眼前的果脯,肉脯,“几时能轮到你们吃了?这可不是谁呆的年限长,便能办得到的。”说着这话,这脸上满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众人听了也不言语,但也知这是实情。纵观这一桌子,除了姐妹们准备的一些素菜,这羊腿肉倒是第一次吃上。这一桌的祭品果肉,虽数量不多,但也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姐妹们也不差这口吃食,你倒是说说看除此之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这里头最年长的方瑛说道。按理宝翠调离之后轮到她才是,这简鸳横空出世,她哪能咽下这口气?但既然她有门路,自己奈何不了也能给出出难题!
不差这口吃食?好大的口气!简鸳心里冷哼着。“方瑛姐姐说的是!不过姐妹们辛苦之余如若能有更多些银子…”简鸳突然停住了口,对末座正在埋头吃着的兰心喊道,“别自顾吃了,你该去值夜了。”
众人唰的目光全移转过来,兰心红着脸尴尬的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低了头出去了。
今夜大家吃酒是在果房宫人居所的北一间,果局宫人则在南一间聚着。宝翠也在,佟雀却是不在,听说也被安排了今夜在果局茶房当值。这里与西华门同侧,却离衣库四五十丈远。
中秋,入夜的露水下了,凉意袭人。长长的西巷道一路走来空无一人。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照耀着整个紫禁城,投射下的黑影也格外黑些。兰心一个人走着,身影越发孤单,慈宁花园里传来的一两声鸟叫声让人浑身发麻瘆得慌。兰心不由双手抱臂,捂紧了怀中的东西快步朝衣库走去。
果局与衣库一墙之隔,兰心走到墙根轻声唤道,“佟雀,佟雀…”寂静的夜里声音分外响亮。
“你怎么来了?”墙的那边佟雀声音透着惊喜。
“我今晚夜值,听宝翠姑姑说你也值班。你退后一点,我给你扔点东西。”那边兰心说着,啪的一声,这边一包东西应声落地。佟雀打开一瞧,布包里包着干果还有一些肉脯。“谢谢你!也就你还记着我。”
“说这话便是见外,我们说好要彼此照应的。”
……
二人隔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夜空中咻的一声响,御花园上空烟花噼噼啪啪接连炸开,璀璨夺目,摄人心魂…
“真的好美…”第一次见着烟花的兰心被这漫天的繁花所惊艳,喃喃的说着,“我此生无憾了…”
墙的另一边,佟雀亦退了后静静的看着这虚无的繁华,上一次中秋夜赏烟花,阿玛额娘和妹妹都还在,如今却是人事皆非…
还来不及感伤,突然身后一位太监呵斥道,“别光站着,赶紧各处巡去,走水了要你脑袋。”
佟雀被吓得一个抖激灵,赶紧将手上布包拢了拢提了灯笼各处瞧去。墙的那边兰心也赶紧蹑手蹑脚往衣库走去。
黑夜里,两条人影从内务府值房一路往西过了金水向衣库靠近,无声无息…
兰心拎着灯笼四处看了看,斜对面的内管领值房内也有一盏微弱的烛光,想来也是有人在夜值。想着黑夜里有人伴着,兰心心里稍安些便回到居所喝口茶。也不敢多坐,完事便坐在衣库门外远远看着一朵朵绽开的烟花,陷入自我的世界。直到发现有人来了,这才赶忙起身站直了身体。
“那边屋内可是有人?”来人一走近便大声呵斥。
兰心借着月光仔细一瞧,是安公公。他身后的人则隐在夜色的黑影中,没瞧出是谁。“没有人。她们吃酒还未回来。”
“那还不快去将烛火灭了?”安公公翘着兰花指指着对面的居所,方才兰心喝水点着的烛火在黑夜中一闪一闪。
“是。”兰心轻轻应了声,便拎着灯笼走回屋内。刚一踏进屋里,身后木门便吱呀关了起来。兰心回头一瞧,是图进奎跟着进来了!原来刚才看不清的那个人就是他!“图大人有何吩咐?”兰心颤着声音勉强稳住自己。
那图进奎奸笑着一脸的橘皮都挤到了一块儿,“吩咐就不必了,我不过是来收我的利钱罢。”
“这里可没有你要的利钱,还请大人快点出去。”
“小美人,你可不就是那利钱?”图进奎色眯眯的打量着兰心,虽然比起样房时又瘦了,但是风姿依旧。
“大胆!”兰心假装镇定,“我是皇上的女人,你敢图谋不轨?!”
图进奎哈哈笑着,搓着手步步逼近,“等我破了你的瓜,皇上便不会要你了。欺君,你们魏氏一族便是灭族之罪!”
“只要我喊救命,你一样逃不了。”兰心不由打着冷颤,话都快说不利索。
“喊啊,你喊破喉咙看看今夜有谁会来救你。”图进奎说着伸手便要去抓兰心手腕。
兰心步步后退,退到桌子另一边与图进奎面对面,看着他伸手又来,心一横便大声呼救。站在门外的小安子听着屋里传来的沉闷的求救声笑了笑只管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便嗑了起来。自己啊,只要把好这个门便是了。
兰心眼角四处扫着,寻找反击的武器,奈何屋内本就简陋并无多余之物。情急之下她一把拿起杯子扔了过去,图进奎啊的一声捂住了额头,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模样甚是吓人。
小安子听着声音忙推门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图进奎手捂的地方,惊慌失措便要上前,“图大人,哎呀,您受伤了!待奴…”
“出去!”不等小安子说完,图进奎便喝道,一脸的阴沉。“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小安子忙低头哈腰应着又带了门出去。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图进奎将桌上灯笼放到一边铺上,回手一把掀了桌椅,桌上烛火掉落在地一下子便灭了,屋里只剩灯笼微弱的灯光。“我看你躲哪去!”说着又扑了过来。兰心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图进奎嘿嘿笑着,俯视着兰心,“可惜了你这身好皮相,早早答应了我做了小妾可不是啥事没有?”
兰心一边挣扎着一边呸了他一脸,“老不死的东西,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想祸害我!”说罢又大声呼救。
“我便让你瞧瞧老不死的厉害!”图进奎说着便嘟了嘴往前拱,兰心绝望下拼命摇着脑袋厉声喊道,“爹,娘,救我!”
图进奎听着停下了动作嗤着笑了,“爹?你猜你爹此时是不是在隔壁值房内?”
隔壁内管领值房内,魏清泰痛苦地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