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独掌翻云驭万道,
君不见,只手遮天盖万古!
奈何仙路有尽时,
半步之遥,
半步之遥断不朽。
――饮恨
白色的身影融入银河,黑色的抹额在风中飘荡。
不知为何,越靠近噬涡我就越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这里有那个世界的气息。
“两界交汇之地吗?”
我听到东皇自语。
一入噬涡,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荒凉的景象。山岭平原相间,谷中流沙不流水,草木枯而不死,鸟兽都已经成白骨。各处的坑洞和被削平的山峰都表明这里曾经历过一场一场惨烈的大战。
东皇踏空四处寻找仙血的踪迹。
……
突然,中央区域传来一道声音。
“我有仙法一部,直指长生大道;我有仙丹一枚,可斩生死界限。年轻人,你所来是为何呀?”声音的主人已不再年轻,言语中带着戏谑。
东皇冷哼一声,一步向中央区域跨去。
只见一块白色山石旁倚靠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身披长袍,神采奕奕,俨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见东皇到来,老者展颜,遥遥相迎,“年轻人,你终于来啦!”
东皇拇指按着剑格一言不发。
我感受到老者的气息,那是和幽影类似的气息,毫无生机却依旧存在。
我心头有些不安。
“这八方剑来历惊人呐!”老者吐舌,似乎丝毫不在意东皇的无礼。
老者接着说道:“我在这天渊之中隐居千万载而不问世间之事,没想到刚醒就遇到你这般天纵之才。
适才老朽起了爱才之心,才放声引你前来,不知你是否愿意入我门下?如若你入我门下,你便可以与我共享这万古长生!”
东皇漠然,“我是来取东西的!”
老者大手一挥,地上顿时便有堆积如山的灵物。
老者眯眼笑语:“年轻人,这些都是世间少有的天材地宝,你想要哪一个?
还是你想要功法?也罢,你随意说一部,待我慢慢为你道来。
还是你想要别的?
不论要什么都尽管提,老朽必不会让你失望,谁让我是世间逍遥仙呢!哈哈……”
东皇:“你的命!”
老者一愣,刚要说出的话被堵在嘴边。
话音未落,只见剑光闪过,老者顿时失声惨叫。
片刻后,惨叫声戛然而止。
剑还在剑鞘之中,但山石旁的老者已经身首异处,地上的灵物都变为白骨。
他的剑太快,我除了剑光什么都没看到。
……
东皇脸上没有欣喜之色,神色反而比之前更加警惕,就连他的呼吸都压得很低很长。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我自己却出现了异样。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吞噬周围的诡异之气,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红色正在逐渐侵染玉桂。
奇怪的是,我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好像自己来过一样。
我能看到盘踞在山石上的阴影――那是一条长着九个头的黑蛇。黑蛇的九个头各不相同,但此时都吐着蛇信子,冰冷地目光齐齐地看着东皇。
东皇紫眸泛着异彩,面对山石冷声说道:“不用躲躲藏藏的,我看到你了,九首玄蛇――相柳!”
嘶,嘶,嘶……
鳞片的摩擦声不断传来,隐匿在山石上的相柳慢慢显现身形。有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散发着寒气,九个头上有的长着角,有的长着眉心竖眼,有的有双瞳,还有的长着颈须……
中间长着双角的蛇首开口道:“小子,你弄坏了我的玩具。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我的新玩具吧!”
相柳突然发起攻击,地面被压出了一条深道。
断流出鞘,一剑向相柳横斩而去。相柳的三首袭来,一口衔住了断流剑。东皇要逆势收回,不料又有两个头从左右攻来,他只得分心应付。
几招打斗下来,东皇始终处于下风,好在断流剑又重回手中。
相柳则乘胜追击,其余的蛇头同时攻向东皇。
只见东皇持剑正面相迎,左手解下抹额大喝一声,“神来!”
陡然间,天地中有神魔之音环绕,一只手掌虚影从东皇眉心飞出。
嘭!
相柳被手掌震飞,撞在那块白色山石之上,黑色的血液浸染大块土地。细看之下,相柳的每个头上都印着一个金色的“敕”字。
在余劲的震荡下,周围的山岭被移平,地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神坑。
正在吞噬诡异之气的我惊慌地看着东皇,他的修为似乎变弱了。
东皇的呼吸时短时长,额间的黑日邪异光芒大振,似乎随时将要冲出,他整个人身上也开始透着邪气。他当即重新戴上抹额,这种异样才消失。
“现在你输了,那就做我的玩具吧!还有,把你身后的那滴血给我。”东皇将刚才的话还给相柳。
相柳沮丧低头,缓缓开口:“我花费数万年岁月才进入这个两界交汇地,就是为了这个。”相柳的一个头眼巴巴地看着在它身后的山石,随后它一甩尾将山石轰碎。
只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液珠静静地躺在一只白玉碟中。
仙血流光,枯萎的草木重新焕发青葱,干涸的河中开始流出清水,死寂的灵气逐渐流动。一时间,周围山青水绿,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我突然有种想要吞噬它的强烈欲望。
东皇招招手,相柳便衔起玉碟乖乖送上前来。此时的相柳就像是东皇养的一条宠物,而且是非常听话的那种,我猜应该是与相柳额间的“敕”字有关。
东皇接过玉碟,随手就将那滴血收了起来,只余下手中的玉碟。
东皇:“那滴血你承受不了。”
相柳露出哀怨的眼神。
东皇没有理会,翻转手中的玉碟,只见玉碟背部刻着几个小字――“君不见,独掌翻云驭万道,
君不见,只手遮天盖万古!
奈何仙路有尽时,
半步之遥,
半步之遥断不朽。”
此人如此妄言,好生狂妄!我如此想道。
东皇沉吟片刻,转而对相柳说道:“走吧,回去吧。”
“去哪?”相柳不解。
“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再不走,你就活不长久了。”东皇拍了拍系在腰间的我。
玉桂的血色逐渐褪去,我慢慢恢复原状。我突然发现那种熟悉的感觉消失了,而且对这方天地的感知也弱了很多。
相柳吞了山石的碎片,往深处遁去。临走前它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
东皇收起玉碟踏空离开噬涡。
……
镇泽塔旁,身披青袍的羽衣伫立。
东皇向他走去。
“先生!”羽衣惊喜行礼。
东皇点头,挥手甩出带着仙血的玉碟,“借你观摩一刻钟,能得到其中的几分神韵,就看你的造化了!”
羽衣嘴角微抽,“多谢先生。”
借?这明明是羽族的东西,东皇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我偷笑。
羽衣小心接过玉碟。
不多时,羽衣的双翼开始出现变化。原本的红色火翼上开始长出白色的羽毛,随后,白色羽毛越长越多,覆盖了大半的火翼,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道。
半刻钟后,东皇收回仙血。
羽衣不舍地盯着仙血。
“一刻钟的时间正好,能让你跳出羽族的道,又不会让你陷入在仙血主人的大道中。
以后你将走自己的路,前路如何,全在于你!”
“多谢先生。”原本有些遗憾的羽衣顿时大喜。
东皇摆手,“你的才情不弱于任何人,没有我的帮助,依旧能走出这一步。”
羽衣再次行礼感谢。
……
离开天渊之后,东皇放出那艘能穿越世界的小舟。
虚空为海,轻舟在海中飘摇,白衣飘飘,我在腰间摇晃,无尽的星光向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