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姚氏集团在上海是个老牌的家族企业，从姚至俞的祖父那一代开始到如今在姚至俞的手里一点点地做大，近百年的时间里，在国内的知名度也是极高的。
两年前姚远毕业归国，姚至俞也是存了禅让的心思的，早早地让儿子接手公司的事务，虽然还不算老，但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也算是最近他最大的心愿了。
一楼的前台将电话通知到姚至俞的秘书处，说是董事长的千金上去找董事长了。姚氏大楼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们姚董有一爱女，在北京大学求学，董事长对她是宠爱逾常。不论姚董遇到任何烦心之事，但只要提到爱女姚遥，立刻便会心开悦极。
而今姚遥来了，自然是谁都不敢怠慢了。
秘书赶忙将姚遥到来的消息告知到姚至俞，姚至俞一听，喜上眉梢。姚遥极少主动到公司里来找他，不论在哪里，都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姚氏企业的人，要她来公司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如今她主动来找，他哪有不高兴的理由？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姚遥的这一次主动到公司找姚至俞，却成了姚遥往后人生里面最痛及心肺，不愿回忆的刻骨铭心之事，也是后来姚遥一生之不幸的开端。
姚遥站在姚至俞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姚至俞，轻轻叫了声：“爸爸。”
姚至俞走到姚遥面前，笑道：“遥遥回来啦，你不在的时候，爸爸可是很想你。”
姚遥抱着姚至俞，“我也很想你，爸。”
从姚遥开始读初中以后，就不太喜欢跟人亲近了，如今她肯主动跟他亲近，姚至俞自是开心得不得了，“怎么回来了？爸爸记得你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吧！”
姚遥娇笑，“因为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呗！”
姚至俞点着她的俏鼻，“嗯，就会拿好听的话来哄爸爸！”
姚遥抬起下巴，“那这好听的话，爸爸你喜不喜欢听？”
姚至俞宠爱地笑了，“喜欢，只要是我的宝贝遥遥说的话，爸爸都爱听！”
“真的都爱听？”
姚至俞点头，“真的都爱听！遥遥吃了东西了没有？走，爸爸带你去吃饭。”
姚遥拉住他，“爸爸，我不吃，我有话要跟你说。”
姚至俞了然地笑，“我就知道你定然不是因为想爸爸了才来的，这次回来，是不是你妈让你回来的？”
“爸你真厉害，猜得没有错，我是因为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所以才回来的。”
姚至俞坐到沙发上，“说吧，想跟爸爸说什么？”
既然爸爸已经说了出来，那姚遥也就不再迂回，开门见山：“我想跟您说的是有关您和妈妈的事情，还有有关遗嘱的事情。”
姚至俞点了一支烟，因为见到姚遥而欣喜的表情隐去了，在缭绕的烟雾中眉头紧皱着。
“你妈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该说的都跟我说了。”姚遥看着姚至俞抽烟的样子，心中抽痛。在她的记忆里是从未见过爸爸抽烟的，因为她有轻微哮喘，闻到烟味就会呼吸不顺，所以爸爸在她的面前从不抽烟，“爸……我希望妈说的那个人不是你。”
姚至俞抬头看着姚遥，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把手里的烟掐了，起身把室内的排风打开，驱散烟味。
“对不起，遥遥，爸爸忘了你不能闻烟味。”
“爸……”
姚遥的这一声“爸”叫得满是痛心。
姚至俞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遥遥，原谅爸爸，爸爸是有苦衷的……有些事情你不懂。”
姚遥站到他的对面，“我是不懂，但是你要告诉我啊！爸，你不能这样伤妈的心的！”
姚至俞苦笑。要他怎样说？二十多年前的一段情债，至今纠缠不清，如今要他怎样跟自己的女儿讲？
“爸！”父亲的样子让姚遥的心渐渐凉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说不解释？难道那个女人就真的比我们这个家还要重要吗？”
姚至俞站起来，“遥遥，公司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等过段时间，爸爸会跟你说的。”
姚遥后退一步，满目的怀疑与不信，还有毫不遮掩的受伤，“我不回去！爸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来这么多年我所度过的幸福生活都是一个虚幻的假象，你一直在骗我！”
“遥遥！”姚至俞缓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躁意，轻声道，“听爸爸的话，你先回去，有事我们回家再说。”
“家？”不提家倒还好，“爸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你把妈妈一个人扔在家里面，不管她的死活。这个家对你来说是什么？”
最心爱的女儿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姚至俞也算是被姚遥伤到心了。虽然知道女儿的伤心与不理智都是情有可原，乍一知道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保持理智，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但他的怒火现在确实是被女儿勾了起来，从来不曾对女儿说过重话的姚至俞，终于厉声喝斥：“遥遥！你是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
对家里的伤心，对妈妈的可怜，对爸爸的失望，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姚至俞的喝斥让姚遥最后的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她冷笑，“爸爸，你是我爸爸吗？我爸爸从来都不是你这样的！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们所有的人！我一直以是姚至俞的女儿为骄傲，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一个好父亲，可我从来没想到你也会在外面养女人！”
“姚遥！”姚至俞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但他话未落音，姚遥便尖锐地打断，歇斯底里地说：“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不配做我爸爸！”
“遥遥……你，你说什么？”
不经思考的话一经说出口，姚遥便愣住了。再看姚至俞的脸色已经是苍白至极，一手按住胸口处，但望向姚遥的眼神却是极痛心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心爱的女儿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等姚遥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姚至俞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姚遥一声尖叫：“爸……”忙伸手去搂住姚至俞，“爸，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不管姚遥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生气的话，但此刻女儿的惊慌失措就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女儿受一点点的惊吓的。
“遥遥……遥遥别怕……办公桌的……抽屉里拿速效救心丸……”
姚遥冲到办公桌前翻找，但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一个空盒子，她看着盒子的眼光是恐慌而绝望的。
“空的……爸，空的！”她冲回到姚至俞身边，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爸……”
姚至俞强忍着一口气，抓住女儿的手，“别急，遥遥……打……120……”
刚好赶上外面的秘书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进来察看情况，看到里面的这个样子也惊呆了。姚遥看着秘书，大叫：“打120，快打120啊！”
秘书回过神来不敢怠慢，忙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人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姚遥一直搂着姚至俞大哭。但垂危的姚至俞却一直存着一口气安抚着女儿。
“遥……遥……别怕……别怕……”
办公室里一片混乱，有人在拉姚遥，告诉她不能乱动姚至俞，让他保持那个姿势不要动，有人在到处找速效救心丸，还有人围在旁边叫董事长……
不一会儿，整座姚氏大楼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