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被小他三岁的庶女提起来威胁的后果就是,他彻底炸了。
各种羞愤和怒吼汇成一股暴力的洪流,大战迫在眉睫,最终无人幸免,马场外激战正酣,雅座内烽火连天。
可以说在场论打架唐五是最弱的,本来就是重伤员的他在几个生力军加入以后更加不堪重负,虽说己方人多,但耐不住对方楼远征一身武艺家族真传,己方方翰奇虽也出身武学世家,但他参加的目的,是拉架,而楼远征,是保护世子。
于是他阵亡了,和岑三一起,被揍成猪头,被方翰奇送回来。
唐府的人闻风而动,见此惨状纷纷交头接耳,得出一个普遍被接受的结论。
有傻七的地方就有斗争。
这真是冤枉!
第一次唐五带傻七出来那是张致和预谋群架,一战不可避免。
第二次,就是今天,却只是因为傻七在场!
但是这一点,除了唐七那在偏院不知道在干毛的亲娘李氏以外,还有谁在乎?
反正唐五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唐七再一次站在了三堂会审的被告席上。
老太太顶端手握佛珠垂眼静坐,花氏两眼通红怒视唐七,刚下朝还穿着官服的唐老爷一脸倦色,左看看右看看,见唐七没有半分说话的意思,心里一叹,作势怒吼:“孽子!跪下!”
唐七站着不动。
唐大老爷这下真怒了:“叫你跪下!听不懂吗!?”
唐七茫然:“怎么跪,你教我?”
“……”此刻房中至少有两个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过去。
在下人的帮助下逐渐散去眼前金星的唐大老爷深吸几口气,抬起一只手指着唐七,怒道:“青叶啊青叶,你真以为顶着个傻瓜的名头就可以胡来了?我不管你真傻假傻!挑唆你哥,随意外出,女扮男装,惹是生非,德容败坏,弄得我们唐府丢尽面子,你说,这罪,你认不认!”
唐七听完,掰着手指历数了一下自己的罪行,然后认真道:“如果女扮男装是罪,我认了。”
“你竟然还狡辩?!要不是你挑唆,靖风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翼王府的斥责,你,不孝女,你给我跪下!”花氏气得尖叫,显然神经崩断了。
唐七皱眉:“什么跪?说清楚!”
唐大老爷和花氏眼看要吐血,门忽然砰的打开,李氏甩开秋萍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刷的跪在唐七面前涕泗横流哭道:“青叶,你别再胡闹了!娘给你跪下了!“
唐七观察了李氏一会,忽然转向唐大老爷,利落地跪下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唐大老爷不满道:“为了这么个动作你们就气成这样了?示范一下又不会死,我又不是不做。”
咔的一声,老太太的佛珠扯断了,珠子散了一地,唐大老爷立刻凑上去慰问:“娘,您,您还好么……”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吃力的抬抬手,旁边的丫鬟立刻扶着她站起来,只见老太太表情古井无波,手却剧烈的哆嗦着,深呼吸好几口才吐出一句:“儿啊……娘回去歇息会儿。”
怒瞪了唐七一眼,唐大老爷和花氏以及满屋子人行礼:“恭送老太太,老太太慢走。”
唐大老爷转头招来一个家丁吩咐道:“去请个医生来,别让老太太气出病来。”家丁点点头走了。
然后,两堂会审。
唐大老爷狠狠的灌了好几口茶,花氏绞着手帕,死死盯着唐七,表情要多怨毒有多怨毒。
唐七左右看看,知道自己一句话似乎又引发了不满,便盯着唐大老爷,时刻准备着。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唐大老爷低沉着声音道,“你又不是没有跪过,怎么会不知道何为跪下!?”
“恩,上回上香的时候,跪过。”唐七老实的点头。
“那你还刚才那般说道!?装疯卖傻!”
“可那时候没说是跪下。”唐七很无辜,“叫叩首。”
唐大老爷猛然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似乎苍老了不少,他长长的叹气,挥挥手道:“罢了,今日之事就如此吧,翼王府的事……明日我亲自去道歉。”
“老爷,那这丫头……”
“一个傻子,能奈她何?我累了,今日就在书房歇着了。”
“可总得有个处置吧。”花氏不甘心。
唐大老爷顿了顿:“原因还是出在靖风身上,明天,依旧让她上女学吧。”
“好歹也要关几天……”
“你要是觉得她被关着很痛苦,那便关吧。”说罢就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花氏咬牙,唐七被关禁闭时痛不痛苦,她心里自然有数。
想到房里鼻青脸肿的儿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猛的上前两步,朝唐七挥起手,一旁一直半死不活跪着的李氏跟忽然醒了一般,状若猛虎的一扑,拦在唐七前面哭道:“夫人,是奴婢教女无方,求您饶过了她,让她跟奴婢过吧,奴婢一定看得紧紧的,绝不让她生事!夫人,求您了!”
花氏眼睛瞪得老大,恨声道:“李姨娘,实话讲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也不坏,谁知你竟然教出这么个女儿来害我儿子,打架生事,半点兄妹情谊都没有,要不是她身上还流着老爷的血,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挂上贱籍发卖了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求求您高抬贵手,奴婢这就带着青叶去少爷屋前跪着,直到少爷好了为止!”李氏哭喊。
“长跪?哼,你这破败身子,跪出人命来还不是要算在我头上,到时候还不是往我身上泼了一盆不仁不义的狗血?我怎么可能叫你得逞。”
“那夫人尽管吩咐,只要青叶能够安然无恙的跟着奴婢过,奴婢什么都愿意。”
“你这病秧子能做什么?恩?哼!真是看着都闹心,你让开,犯了错就得受惩罚,否则她记不住!”
“夫人!”
“喂喂喂你们够了吧。”唐七不干了,在李氏哭着抱向花氏大腿的时候忽然站起,一把揪住李氏的后领子往回拖,皱着眉抬头盯着花氏道,“唐靖风死了?”
花氏大怒:“我撕了你的嘴!来人啊……”
“唐靖风死没死!?”唐七维扬下巴,抬高了声音。
“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他也配?!”唐七黑眼睛幽深,“一点皮肉伤就要死要活,你这种母亲在,人类退化指日可待!”
“……”虽然没听懂,但光词儿就知道不是好词,花氏更怒,“你!”
“知道你们怎么生存过来的吗?从天灾中诞生,在荒原中摸索,历经坎坷,慢慢形成社会,然后在人祸中不断成长,亿万年传承至今,你们有着那么坚强的祖先,怎么有了你们这种后代!为了点小伤就开始互相指责和迫害……”唐七很不忿,高声,“白瞎了地球那么好的资源!”
花氏瞪大眼,许久,才颤抖着大叫:“疯了,这丫头疯了!来人,来人把她关起来!”
唐七眨眨眼,表情又恢复到木然,只是随着冲进来的婆子自动转身,回头时,微眯的眼中有一抹暗沉。
李氏醒悟过来,低低的哭了起来,花氏坐在凳子上连灌了两杯热茶才缓过劲,想到受伤的儿子又是一阵心疼,喊了侍女就匆匆往唐五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