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志一大早就来到了道观。
林芸汐在等他练武。
他很是兴奋。
终于可以练剑了。嘿嘿。
他在路过瞎眼婆婆的大院时,停了一会儿。门口的大黄狗没有朝他乱叫,眼神还比以前温顺多了,轻微的摆动着尾巴。想到昨日的情景,他心里还是一阵发怵,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昨日他偷偷的潜入瞎眼婆婆的院子里,正要行那偷鸡之事时,恰巧给人家逮了个正着。他不停的解释,却越解释越乱,这老人家不仅不信,把他当作偷鸡贼,还把他当作了疯子。
他是这么解释的:
婆婆我不是来偷你家母鸡的,我是来买鸡的。他指了指刚刚丢在地上的一两银子,我不得不这么做啊,我看你不在家,可我又急需一只母鸡。我下了一个蛋,需要一只会抱窝的母鸡将它孵出来。所以我才不得不来偷你家的鸡啊,也不算是偷,我这是借,是买啊。·
瞎眼婆婆却说,她的眼睛不瞎。
脑子也很好使,才不信这瞎话。
她劝诫云无志,几乎声泪俱下:
小伙子啊,你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好人,不像是个坏人,你非常的不适合做坏人,更不适合做小偷。婆婆我的眼睛雪亮着呢,我相信你将来必能成大器,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大好人。你看我我也不容易啊,我一个老婆子孤苦无依的,身残病多。我这母鸡,你还是给我留下吧,我还指望着它给我生蛋呀。
最后老人家将他瞧了仔细,看看是哪家缺德的小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此人不正是镇子里人人议论的傻子吗?于是这老人家也就释怀了,没有用手里的拐杖打断云无志的腿,还可怜他,把老母鸡送给了他,劝他今后从善,不要做着种苟且之事。
当云无志从瞎眼婆婆院子里出来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就松了下来,差点晕了过去。他有一种极大的罪恶感,好像做了一件天地不容的大坏事。
云无志进了道观里。
林芸汐在里面等他。
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前些天好多了,精神不错,脸上不再苍白,有了血色,红润了不少。她换回了那日在从林立穿的绿色短裙,修长白嫩的细腿,很是迷人。
他痴痴的看着她。
光是这双腿,觉得就能让自己好几天睡不着觉了。云无志想起来了那日救她时,先是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将她扛在了肩上,最后更是抱着她的身体,脸贴脸,两人叠在一块滚了好长一段距离,差点就要忍不住要亲她了。
他很是得意,脸上露出想入非非的神情,可他脑中一会儿就浮现出昨日君阳搂抱林芸汐的画面。那可恶的君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拦腰抱在了怀里时,云无志心中又是一阵酸不溜秋的。
可恶啊,抢我桃花运,真是可恶!他想。
“在看我就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林芸汐抽出手中的二尺短剑,“刺啦”的一下,就到了云无志不停鼓动的喉咙处。
他看着她时,一个呼吸就要吞一次口水。
林芸汐的短剑刺了过来时,他脑袋一沉,全身一冷,吓得不敢在往肚子里吞口水了。可是尴尬的是,他发现只要自己看见她,嘴巴里就会忍不住的分泌唾液,就好像是昨日那大黄狗看见他手中的肉包子时一样。
不同的是,大黄狗不吞口水。
他现在也不敢吞了。
于是他说话的时候,声线就变得非常奇怪,时不时的唾沫星子就飞了出来:
“嘿嘿,我就是忍不住嘛。再说,你长这么好看,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嘛,我总不能闭着眼睛吧!那我闭着眼睛又怎么学剑呢?”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要翻脸,动不动就刺上来一剑,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简直快要吓死我啦。
林芸汐脸上出现短暂的羞红,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过来,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她撇过头去,冷冷的说道:
“雷雨剑法一共就七式,你且看好了,我只教一遍。一遍之后,你若是学不会,那就说明你不适合修行这套剑法。”
云无志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就一遍?”
林芸汐没有理会他。
她将所有招式依次练了一遍。
翩若惊鸿。
前两式,她展现的雷雨剑法很是普通,就像一般的武人练武一帮,等到练到第三式时,天空就出现了一些异象,先是白云变成了乌云,随后就响起了闷雷,再就是电闪雷鸣,最后,竟雷雨交加,闪电似乎要撕裂整张天空。
昨晚还是满天星辰,今日应是个大晴天。
可现在却下起了雨。
云无志惊讶不已。
等她使出最后一式,已是雷霆万钧之势,天空中有无数道银色的闪电密布,都集中在林芸汐头顶的这一片天空,看着就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林芸汐的短剑上,有一丝一丝的闪电,像一条条长长的银白色虫子爬上来了一般,“丝丝”的咬在了剑刃之上。
云无志吓的惊慌失措,想要躲进了屋子里,可又怕稍不注意,就看不清楚她的剑招。她说只教一遍,云无志记得很清楚。
胖和尚听见了屋外的雷声轰鸣,还有萧萧的雨声。他惊奇,今日明明应该是个大晴天的啊,怎么一大早就变天了呢?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附近有强势的灵力波动,难道有修为强大的人在附近兴风作浪?
胖和尚从床上打了个滚,卷起一旁的衣服就从屋里出来,走出门口一看,就瞧见了正在舞剑的林芸汐。
那异常的天象,围绕在她的头顶。道观附近一里范围内,都笼罩在一片电闪雷鸣的阴云里,雨水“滴答滴答”的从云层里落下来,以她为中心,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而一里外的地方,朝阳刚刚升起,是一片大晴天的样子。
胖和尚嘴里啧啧称奇,心想这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真龙之血就是强劲,身体才恢复没两天,一身灵力已是如此纯净充沛,剑法更是了得,竟然能改变一方气候。
等她七式全部使完后,手中的短剑从新归鞘,这剑招带来的异象才消失掉。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好似这套剑法抽空了她身上的力气一般。可看她用剑时的样子,也不像很吃力,每一招都如蜻蜓点水而已。
云无志认为,定是这套剑法需要耗费非常大的灵力。往往越是厉害点的剑法,在将它使出来时,越是容易耗费身上的灵力。
林芸汐背过身,“就是这七招,你且要记住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屋里走,把一脸痴呆的云无志独自抛在了院子里。
云无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见站在门口的胖和尚正对着自己嘿嘿嘿的笑。结合胖和尚的笑声与他脸上的表情,云无志猜测胖和尚心里在说:好剑法,就是你小子比我这不用剑的人还懵逼。
“胖师父,我学会了这套雷雨剑法!嘿嘿,你不信我就耍给你看看嘛。”他抽出了后背的黑剑,有模有样的照着刚才林芸汐的样子就学了起来,“你看,像不?嘿,你别笑!”他看见胖和尚又要笑了,笑的比刚才还要过分,就像是在看街头杂耍:
“呀,你用不着夸我!我就是这么的厉害,嘿嘿,什么剑法,只要我看一遍就一定能学会!我是个绝世天才,说出来你不信,我厉害的就像传说中的云烨一样……”
哐当!
云无志手中的黑剑砍在了脚底的碎石,贴着左脚腿根擦过,差点就将自个的脚跟子给整个削掉了,吓的他一把将手中的黑剑给丢了出去。
胖和尚摇摇头,在听到“云烨”这个名字时,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疯疯傻傻的瘦弱少年,若不是因为刚才看到,这个少年挥舞着剑时几乎将自个脚跟子给砍掉了,还真就觉得这家伙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胖和尚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圣剑士玄心的传人,但他并不知道玄心大师的传人叫什么名字,否则云无志还真就暴露了身份。
云无志尴尬的将被他抛了出去的黑剑捡了回来,嘻嘻笑道:
“这是意外,嘿嘿,我是故意吓吓你的!”
胖和尚说:“小少侠,你喜欢剑?”
云无志眉头一瞥,“那肯定啦,我是个剑客,是个大侠嘛,当然喜欢剑。仗剑走天涯,那是多么潇洒的事啊!你不觉得身上背一把剑很帅气吗?简直帅到不要不要的,就像我这样。”他把黑剑重新被在了后背上,转身背对着胖和尚,双手叉腰,接道:
“你看我帅不,像不像个大侠?”
胖和尚无语,“就是因为帅,所以你才要学剑的吗?你可知道你背的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你的师父为何要传你这剑?”
云无志不假思索:“光明圣剑呀,我这把剑是把神兵!”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紧张起来。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背上的这把外形普通的铁剑是把神兵,那还了得,肯定会招来不少人的嫉妒。不过他认为这胖和尚不是那种人,虽然此人不僧不道是个怪人,却也并不是给坏人。
胖和尚见这少年有些不安,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你师父为何要把这把剑传给你。”
“杀尽世间一切邪祟!”
云无志随意脱口而出。这话倒不是他瞎编的,他是从云烨的记忆中得来的,确实也是云烨的师尊玄心大师当初在授予云烨此剑时讲的。
胖和尚点点头。看来这少年是圣剑士玄心大师的传人这一点是铁定无疑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先不说这少年的修为,就论剑法,那就是差的一塌糊涂,甚至连剑的正确握法都不知道,险些将自己给伤了。
玄心大师作为剑道第一人,怎么会看中这个没有任何剑道天赋的少年呢,还把作为圣剑士的象征“光明圣剑”这把神兵传给了他?可他却好像不会剑法,还要向妖族少女学习剑法,这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从刚才这少年舞剑的身法可以看出,这少年绝对不是装出来一幅不懂剑法的样子,而是真的不懂。
胖和尚问:“你可知剑道有几重境界?”
云无志脑袋一转,惊讶的回答,“三重呀!第一重剑刃,第二剑气,第三重剑意。”
胖和尚意外,“不错,看来你确实懂剑。”
这胖和尚是在怀疑我的剑法?
云无志右手轻触眉梢,撇了撇头说:“胖师父,我很强的。我不骗你,我真的很强,特别是我的剑法,用举世无双来说确实有些吹牛哈。不过,我敢说,在同龄人中,我在剑法上的造诣,若是我说我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倒数的话,那还真是。“小少侠,平僧当然信你。所谓名师出高徒,”玄心大师怎么选中了你这没天赋的小子为传人呢。“希望你不要辱没了你师父的名声,毕竟他可是个真正的剑道数一数二的高手啊。”胖和尚口不对心的说道。
“那当然啦。你认识我的师父?”云无志心头微凉,自己该不会露出了什么把柄吧。
胖师父嘿嘿的笑,“玄心大师作为光明正营里的翘楚,平僧自然不会不认识。况且,玄心大师就住在光明山上修行,与我寺‘无上法穹寺’离得很近,时常能看到他来到我寺,与我寺的师祖论道。也就有面缘之交。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他竟然在外面收了你为徒。”
他在说道“你”字时,语气有些委婉,像是很意外,分不清楚是贬低还是褒扬。
云无志狐疑的说:“呀,你果然是个和尚呀!还有寺院呢,可你为啥住在道观里啊?你不怕你师父知道了你三心二意,不好好侍奉佛祖,倒是跑到道观里侍奉起道祖,他不会打断你的腿啊!”云无志嘿嘿的笑,犹豫了一下,“我可听说,你不仅吃肉喝酒,还偷偷的私会卖豆腐的寡妇呢!”
胖师父不以为意,也不脸红,一本正经的说道,心却在打鼓:
“小少侠你有所不知,我这也是佛门修行的必经之事,我们出家人称其为‘历红尘’。所谓历红尘,本身就是一道劫难,就是要历遍尘世的七情六欲,尝遍所以疾苦,方能最终成就佛心,脱离俗世的苦海,将万众生灵的苦悲纳入自己的心中。才有资格普度众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