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镇的南街,是小镇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整齐的木屋,有是茶馆,酒肆,客栈,澡堂,等等。各种摊贩更是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几间妓院藏在阴暗的弄巷里。
两个少年并肩走着,一个瘦,一个壮。壮少年差不多有两个瘦少年加在一起那么强壮。两人互相把一条胳膊搭在对方肩膀上,像极了一对铁哥们。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向南街,瘦少年说要请壮少年吃饭。壮少年一听非常的高兴,搭在瘦少年肩膀上的胳膊直接就勾住了对方脖子,样子显得更为亲密。
“哈,兄弟,轻点,我感觉快要呼不上气啦!”
云无志感觉脖子被这新结识的兄弟锁住了,呼吸艰难。勾住他颈脖子上的手臂粗壮的恐怖,那坚硬如钢板一样的股二头肌,硌的他脖子一阵发疼,便又道了一句:
“兄弟你这身子看着像是练过啊,怎么,你也懂修炼吗?”
“嘿嘿,那是当然。我有一个秘密,”壮少年手上的劲小了不少,瞅了一眼四周,确认路上没人会听到后,神秘的小声说:
“兄弟,看在你我意气相投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这个秘密。
在我们小镇的北边,有一座道观,里面却有一个和尚!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我这身板能炼的这么壮,全靠他指点呢!”
“还有这种事?这么说那和尚也是个修士了?”云无志感觉脖子上的那只胳膊力气小了不少,瞬间呼吸顺畅了不少,喉咙也不再像是堵了个什么东西。他觉的不对劲,和尚怎么会住在道观里,这不是瞎扯吗?于是问:
“那和尚又怎么住在道观里?”
“这就是我说的怪嘛!”壮少年接着道:“这第二怪,他教了我功夫,明面上应该是我的师父,却从不承认,也不让我叫他师父;这第三怪,他经常去私会西街卖豆腐的寡妇!哈哈,他是个和尚啊!这第四怪嘛,他经常拿着一个鱼竿,在道观里正对大门的一口水缸里钓鱼!
那口水缸我看过,差不多和我一样大,里面除了一缸见底的清水外,什么都没有。可那和尚却在里边钓鱼,甚至有一次我还亲眼看见他从水缸里钓上一尾几十斤的大鱼!和尚说这鱼天地稀有,大补,他煮了一大锅,和我分食了呢。自从吃了那条鱼,我这身板就越发的强壮啦。
你说怪不怪?”
“呀,这倒是确实非常怪啊!”云无志啧啧叹道。
和尚私会寡妇,我还敲过她的门呢。看来这个和尚非常不简单,说不定是个大能啊。定要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一家酒馆,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在选中一个位子后,两个少年坐了下来。
云无志对着桌子拍了一下,装作很阔的样子,豪气道:
“小二,来一壶三百年的女儿红!”
“没有。”
“没有啊,啧啧。”云无志对着壮少年微微一笑,叹息一声,一脸遗憾和歉意,似乎十分的可惜,又猛拍了一下桌子,喊道:
“千年汾酒有没有?”
“没有。”
“清蒸熊掌有没有?”
“没有。”
“爆炒鹿筋有没有?”
“没有。”
“万年鱼翅有没有?”
“没有。”
“……”
“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他娘的,”云无志装着非常生气的样子,半阴着脸,像是要发火,不耐烦的大喊一句:
“十个馒头,一叠咸菜,两碗白开水总有了吧?”
小二向两个少年端来一大盘子的馒头,嘴上笑呵呵,笑容却非常的僵硬,像是画上去的,道了声“客官您慢用”后,转身的一刹那,就像变戏法似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那小二脸上嫌恶的神情,就像是在茅房里拉屎时,吃了一只刚从屎堆里飞上来的苍蝇。
“兄弟,不是我不肯请你吃好喝好啊,这要怪就怪这破地方实在是要啥没啥,哎,我原本是想请你一尝这世间最美的菜肴和美酒,奈何这里都没有啊。”
云无志笑嘻嘻的,一边往嘴里送馒头,一边十分大方接着说道:
“你就敞开了肚子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跟我客气,咋们哥俩谁跟谁啊,是不是啊?来,咱哥俩好,以水代酒,走一个。”
壮少年愣愣的看着碗里的清水,嘴角抽动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最后无奈憨厚的笑了起来,端着一碗清水与云无志手中的碗碰了一下。
就是脸上似乎有一丝一丝的黑线在起伏,被壮少年一次一次的压了下去。哼,你小子不厚道,那也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就让你大开眼见,见识见识什么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什么叫作大胃王!
柜台边上的掌柜,是个老头。他低着头,正伏在柜台上弓着身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脸上一只鄙夷的三角眼,像是脱离了他的掌制,眼神向两少年斜着射了过去,一只眼睛瞪着两人,一只眼睛盯着算盘,一点不影响他打算盘。
云无志看见了掌柜投射过来的鄙视眼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理会,笑呵呵的与新结交的兄弟聊了起来。
“啊,兄弟,我们两个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那我先说,我叫云无志,是个剑客,也是个大侠。兄弟你叫啥啊?”
你是不挨揍就不识我,哼。“黑牛,大名就叫做苏黑牛,是这个小镇土生土长的人,也是一个壮士。”黑牛回答。还大侠呢,你这假大侠被我这真壮士揍得满地找牙啊。
“哈哈哈,我是大侠,你是壮士,那我俩真是志向相似啊。咱两结拜为兄弟,怎么样?”如此一来,进水楼台先得月,嘿嘿,那三个小姐姐总有一个是我的呀。云无志一收猥琐的笑容,问了起来:
“那三个姑娘,是你的姐妹吧?”
“一个是我的亲姐姐,叫苏梅儿;一个是亲妹妹,叫苏雪儿;还有一个是堂妹,叫苏伊儿。”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这明面上是要和我结拜,咋就提起我的几个姐妹来了?黑牛憨厚笑着,接着道:
“这结拜嘛,似乎有些唐突啊,我出门时候看了下黄历,今天似乎不大吉利啊,不宜结交。不如改些天,等大吉大利的日子在提这事!”
呀,难不成被这小子猜到我的想法了?什么日子不吉利嘛,这他瞄的又不是娶媳妇过门这种大事,还得挑日子。
“也是,这话有道理。”云无志装作若有所思,心想不能着急。
在云无志吃掉了两个馒头后,就发现桌子上的原本装了十个馒头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微微一惊,心想我才吃掉两啊,这怎么就没了呢?这八个全被黑牛一个人吃了?这他瞄的果然是属牛的。
他抬头一看,就见黑牛对他咧着嘴笑。云无志心想得赶紧付账走人,这小子身子板这么壮,再不走,就是光吃馒头不点菜都能把自己口袋给吃空。
云无志正起身要喊小二过来结账时,黑牛似乎洞悉了他的意思,嘿嘿笑着,表情十分的憨厚,率先喊了一句:
“小二,再来五十个馒头!”
“好勒,两位请稍等。”
云无志一愣,吃了一惊,激动的喊了起来:
“五十个?我吃不了这么多啊,难不成一会还要兜着走吗?”
黑牛嘿嘿笑着说:“没事,不会吃不了兜着走,你放心好了。你吃不了的那份,我帮你吃了!要是有剩下了一个,嘿嘿,这顿算我的!”
我了个乖乖,你这不是属牛的,你他瞄的是属猪的吧。完了,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云无志瞪大了双眼,苦着脸看着一大盆白胖胖的馒头,足足摆了半个桌子。黑牛一只手抓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丢进了嘴里,就像常人吃豆子一般。
云无志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兜里的几两碎银,手心里全是汗。
黑牛一口气吃掉五十个馒头的举动引来了酒馆里食客们的围观。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停下了嘴里的咀嚼,停下了正要往嘴里猛灌的酒水,都转头望向了那个壮的像头公牛的少年,看他是如何一个一个的吞下桌前堆成小山的馒头。
云无志感觉这小子吞下肚里的不是馒头,是他紧抓在手里的几十个铜板,是他前些天挥洒的汗水,是他的身上的肉和血。
他感觉身上一阵肉痛。
“这娃子真能吃啊。他这个饭量,属实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了,不得了,不得了啊!”
“这小子不会是个饭桶吧?”
“不见的,饭桶哪有他身上的那身肌肉,看看他的身板,啧啧,一只胳膊比我大腿还要粗上一圈。”
酒馆里有一个桌子坐了三个黑衫汉子,他们对黑牛的饭量和他身上的肌肉给惊呆了,三个人六只眼睛从头到尾看着黑牛吞下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馒头,都是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在黑牛吃掉剩下的最后一个馒头时,迎来了酒馆里所有人的欢呼,大家都夸他只有真正的壮士才能有如此饭量,才能有如此强壮的身板。
他瞄的要是不能把这小子的几个姐妹勾搭上一个,那我就真的亏大发了。嘿嘿,要是撩妹成功了,那我就是他的姐夫,最不济也是妹夫,稳赚不赔嘛!
“怎么样,”黑牛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却非常满足的说道:
“我没骗你吧,信不信我还能再吃下三十个?”
“信信信。”云无志没好气的赶紧接话。你小子吃的可是我前些天流下的血汗啊,你不觉得的可耻?
“谢谢兄弟的款待,”黑牛又打了个饱嗝,气味喷了云无志一脸,在看到对方脸上难看的表情后,尴尬笑道:
“这次你请我,下次我们一起去越州城,请你喝花酒,让你开开眼。”
哼,等我吃回那顿,咱两最好就不要再往来了,一来一回准是我吃亏。你这饭量,家里有矿山都能被你吃空。
云无志愁着脸去结账,两人刚出了酒馆门口,几个身材同黑牛一样壮硕的黑衫汉子从酒馆里追了出来,喊了一句:
“小兄弟留步。”
云无志与黑牛惊讶的回头,见三个陌生黑衫壮汉跑在了他们的前面,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云无志与黑牛对视一眼,便知这三人都不是两人的熟人。云无志疑惑的问:
“有什么事吗?”
三个汉子没有理云无志,都转头面向黑牛。
云无志感到有些尴尬,看来他们要找的人是黑牛。
其中一个身材最为强壮的汉子,身材和少年黑牛差不多,他开口说道:
“这位小壮士,我叫毛仁虎,有事与你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黑牛感到有些奇怪,问:“几位大哥有何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毛仁虎微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几个是猎人,最近正在围猎几只妖兽。这些妖兽逃往了小镇附近,而这周边是个丛林,我们想请你与我们一起围猎,顺便当我们的向导。当然,报酬少不了,三十两银子为定金,若是捕猎成功,我们根据猎物的数量,再分你应得的报酬。不知小兄弟可有意向?”
三十两银子!
黑牛心动不已。
妈也,这等好事一定得带上我云无志!
“当然有啦。”云无志抢先替黑牛接受了这个邀请。
黑牛一脸茫然不解的的看向云无志,心想你小子咋替我做注意了。
云无志嘿嘿的笑着对他使了个眼神。
“一边耍泥巴去,没跟你这瘦猴说话,我问的是这个壮壮的小兄弟。”壮汉毛仁虎黑着脸轻蔑的瞪了云无志一眼,问黑牛:
“小壮士是否愿意?”
妈了个咪的。这发财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他是我兄弟,我们是铁哥们,我们向来形影不离。嘿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云无志一点也不脸红,又对黑牛使了个眼神,把一只胳膊搭在了黑牛肩膀上,嬉皮笑脸:
“牛兄,你说是不是”
人瘦脸皮厚。黑牛感觉有些尴尬面色有些不好看。他没有接云无志的话,问那汉子:
“你们是什么人,此地怎么会有你们要的猎物?”
毛仁虎回答:“我们是万剑宗附近的村民,也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我们追猎的这批猎物是一些低等的妖兽,它们本来不在这里,因为受到了惊吓后,逃到了你们小镇的附近。”
万剑宗?受惊的妖兽?这么说着附近有修行宗门了。妖兽受惊,这不会是和那晚遇见的四脸人有关吧,那家伙,怪恐怖的。云无志想起了那晚敲寡妇门时遇到的事。
黑牛略显惊讶,道:“万剑宗距离此地至少有一千里,你们追了这么远?为何万剑宗的内门弟子不亲自动手呢?”
毛仁虎笑了笑:“这只是些低等级的妖兽而已,是修行者修炼时用到的最常见的材料。若是连这最基础的东西都要宗门内的弟子亲自去取,那他们就没有时间用在修炼一途。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祖先世代都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捕猎妖兽,只为钱财不为修行。
黑牛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们为何要选我?这个小镇上有这么多人。”
几个汉子哈哈一笑,“小兄弟这身板,小小年纪块头就赶上我了,一看就是经常炼体的,肯定懂一些修行法门。这在小镇上不多见,恰好你我又有缘,在这酒馆相遇,我们就打算碰个运气。”
黑牛也跟着憨厚的笑了一声,“这件事我想我还得考虑一二,毕竟我从没捕猎过妖兽……”
“商量啥啊,”云无志打断了黑牛的话,侧着脑袋在黑牛耳前低语,“兄弟,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可不要错失良机。”说完后又笑呵呵的对着几个汉子道:
“几位大哥,我是个剑客,是个大侠,我也非常的厉害,不如带上我吧!”
几个汉子见这瘦的跟猴一样的少年身上居然背了一把铁剑,之前他们还以为那是块废铁,没想到是剑。三个汉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后,问了一句:
“你会使剑?”
“我是个真正的剑客,是个大侠。”
“那你比划几下给我们瞧瞧,让我们开开眼。”
云无志露出为难的表情,装作一脸深沉道,“这可不行。我要是使出一剑,就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小镇给毁了,那到时候我岂不是就成了千古罪人啦。”
“一剑毁掉一座镇?就凭你这瘦猴,用你手中这把生锈的铁剑?”几个黑衫汉子嘲笑了起来,轻蔑道:
“小子,也不是我们不要你。只要你朋友愿意做我们的向导,那你就算是他的附加品。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你要是丢掉了小命,那只能怪你自己逞强,与我们无关。并且你的报酬只有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只有不到黑牛的三成?你们这是坑人啊。”云无志道。
“这还是你朋友接受我们的邀请的前提下,他要是不同意,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你给我们十两银子我们也懒的鸟你。”毛仁虎非常不屑的看了云无志一眼,之后对黑牛道:
“小兄弟,你要是同意来的话,明早小镇南边街头见。”
说完这三个黑衫汉子就走了。
哼,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