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楼下,孙正非缓步静气,找出教材,上楼进屋。
屋里没灯,母亲已睡,孙正非故作学成归来般轻喊:“妈。”
“嗯。”卧室里应答之后,便不再作声。
孙正非也不开灯,他借着月光一看闹钟:10:35。
小床上,孙正非双手交叉垫头仰躺,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短如平常一顿饭的功夫,孙正非惊骇时光流逝速度,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地步。
孙正非时而睁眼望着天花板,细忆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时而又静闭双眼,如狼般回味佳人余香......
最后,孙正非脑海里浮现哥哥上大学前,兄弟俩在家的一番情景:
孙斌就要去大学报到,他在家里整理着中学时代的书本杂物,孙正非从外面归来,他看到桌上随意放着几本毕业纪念本,羡慕地叫道:“哇,哥,你这些纪念本,我能看看不?”
“看呗,这有什么稀奇的。”
孙正非对毕业留念没有概念,初中毕业时,他看到同学们时兴搞毕业纪念后,孙正非这才找哥哥要了个九成新的笔记本做纪念本,纪念本里有要好同学的照片和寄语,略显寒酸。
孙斌的毕业纪念本里一个同学一面纸,上面附有同学的照片及其美好寄望,高中生寄望内涵及字体优美是初中生完全不能比拟的。
孙正非兴致勃勃地细读揣摩着,而后,他一想到自己要参加工作而不能继续学习,心中不免升起淡淡失落。
孙正非翻开一页时,看到上面贴着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孩与哥哥的一张合影照片及女孩的一张单身照片,那个女孩寄语的开头有点特别:亲爱的斌哥。
“哥,这是你女朋友啊?”孙正非把纪念本递到孙斌眼前。
“不是。”孙斌扫了一眼说道。
“哥,好像有几个女同学对你有意思啊。”孙正非看完毕业纪念本,羡慕地说道。
“切,有什么意思呀,我哪管那多。”孙斌整理好之后,坐到桌边,“你谈女朋友没有?”
“没有,像我这样子,有哪个女孩看得上。”孙正非自嘲道。
“我老弟怎么会差呢?不过你还小,最好不要谈恋爱。”兄弟情深,长兄如父,孙斌语重心长道。
“这是高中三个年级的课本和笔记,你拿着自学,知识能够改变命运,掌握知识就能把握未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孙斌指着整齐分类码放在两屉柜中的高中知识,唠叨而郑重地说道。
“嗯。”孙正非感受到了哥哥的殷切希望,浓浓爱意,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持之以恒地,自学这些枯燥的课本知识。
“你以后最好找个爱你的人,而不是找个你爱的人。”孙斌不知何故,对弟弟说起了爱情。
“怎么呢?”孙正非暗想:两个人相互爱着对方不更好吗?
“女人是个奇怪的感性生物,你对她的爱要藏在心里,不能过分表现出来,不能过会宠爱她,否则你有一件事情不如她的意,她就会觉得你不爱她了,就好比你帮她洗了九十九次衣服,只要你有一次没有帮她洗,她似乎就只会记得你唯一没帮她洗的那次。”
“哥哥,要不我就只帮她洗一次衣服,那她是不是就只记得我帮她洗的那一次了?”孙正非善于开动脑筋,他异想天开般问道。
“这种事情没有标准答案,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哥,什么是感性生物?”
“感性生物就是女人对待事情完全凭借心情,她们不管事情的对错,很容易感情用事,她们脑壳子一发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男人大多是理性生物,我们对待事情一般会做出理智的分析判断,脑壳不会发热。”
“哥,我要做个既感性又理性的人。”孙正非很贪,想鱼和熊掌兼得。
“可以,没问题呀。”孙斌望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你对女人不能表现出过分在乎,那样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在乎你;你也千万不要对女人百依百顺,那样会将她惯出毛病来,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
“你要将对她的深爱,藏在心底,不要告诉她,让她自己用心去探寻,她这样探寻出的爱,她才会觉得珍贵,才会珍惜。”
“哦,知道了。”孙正非暗自佩服哥哥,哥哥不仅是学霸,还是爱情专家,他心里又想,女人真是个麻烦。
“你可以将谈恋爱看成一场拔河比赛,你要用实力、用技巧,始终将中间的那根红带子把握在界河里来回移动,努力做到你与那个女孩旗鼓相当,只有这样,才会让那女孩始终对你有热情和活力。”
“我们家现在的家庭条件太差了,你最好等我们家条件好一些再谈恋爱,大多数女孩子爱幕虚荣,其实这不是她们的错,是她们的天性,等我们家条件更好些后,你就能找到更好的女孩。”
“你最好不要对家庭条件,比我们好太多的女孩子,动太多真感情,除非她深爱上你。”
迷迷糊糊中,孙正非进入到梦乡,他仿佛化身大鹏,在高山、森林、河流、草原之上,自由翱翔。
......
度日如年,终于熬到星期五,下午放学之时,天公不作美,下着小雨,但在初恋人儿看来,老天下的不是雨,是油,恋人的爱情如火,老天这是在火上浇油,小情侣相约晚上雨中漫步。
似乎是老天爷识破孙小狼心中的龌龊,为了保护纯洁的姜小红帽,晚饭后,雨停了。
孙正非想到绕镇公路时有车辆经过,柏油路上天黑路滑,不安全。于是,孙正非牵着姜兰走了一条新路,他俩人沿公路向西不久,右拐进入一条窄水泥路,水泥路尽头是一座横跨X江河的人行吊桥,桥的另一端属茅草街镇范围。
“孙正非,你的理想是什么?”俩人牵手过桥,今天,姜兰身穿一套浅色运动服装,外套一件暗红夹克,其脚下波鞋如同安有弹簧,让姜兰走路显得格外轻盈灵动。
“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没有工作,我哥上大学去了,我要顶我父亲的职,去上班。”孙正非闻言,一愣,他望着远方稀疏的灯光,答非所问,稳声说道:“我很快就要辍学上班。”
今晚,孙正非又是身穿老三件,外套一件浅色夹克,孙正非知道自家经济条件差,为此,他极为勤俭节约。
孙正非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并不特别在意物质享受。孙正非以为衣服的主要目的就避寒摭羞,其它的都是次要目的,自己所穿的老三件,合身舒服,没有什么不好的;孙正非以为一日三餐能果腹就行,其它的都是次要目的,过分追求口福,反而对自己身体有害,如那暴饮暴食,喝酒抽烟。
孙正非每次剪发时,都会请剪发的沈阿姨给他剪最短的小平头,然后,他就会一直留着头发,若母亲不叫他再次去剪发,他自己从不会主动去理发。
中学部有标准足球场,男生喜爱踢球,孙正非也不例外,在初中一年级时,几场足球下来,孙正非的一双白球鞋就彻底报废。从那以后,孙正非就很少踢球,他不会再因为自己喜好去踢足球,而是会以自己所穿球鞋好坏程度,来确定是否踢球,若其球鞋底子坏了或快不行了,孙正非就会去踢球。
除了家里物质条件差,孙正非其他各方面还算不错,首先,孙正非讲究个人卫生,属一眼望去会觉得干净的男孩,这点,孙正非是跟他母亲学的,李兰英有轻微洁癖,她总是把简陋的家庭收拾得干净清爽,她对两个儿子的个人卫生亦要求颇高,她经常说道:“衣服旧点、过时点不要紧,但不能脏,脏了要马上洗干净,脏了不洗,人家就看不起。”
再则,孙正非小小年纪就研究过男人的风度魅力之说,他以为一个男人除穿着打扮之外,还有其本身拥有的东西,可以用来增加风度和魅力。
比如,身高体形就可以通过锻炼来完善,自从孙正非得知体育锻炼能让身高额外增长后,他就对体育锻炼格外用心,他想把自己塑造成身高175cm以上,体形类似电视里的游泳运动员。
孙正非还以为男人的风度魅力来源于良好的个人修养,而良好的个人修养又是由开朗大方,仁爱幽默,博学懂礼等方方面面形成,为此,孙正非从没有间断到职工阅览室读书,自从他学到曾子之三省吾身后,孙正非就经常自我反省,在矛盾中自我提高。
男人的风度魅力也来源于自身的形体语言,比如走路站立坐下的姿势,所以,孙正非经常揣摩练习稳如山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的形体语言,他对两种人走路的姿势神态格外钟情,一种是部队战士走路的稳健风格;二种则是混社会大哥的洒脱四海风格。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残酷,孙家若不先解决温饱,理想皆为空想。一份正式工作对孙家是一件大好事,但对姜兰家而言,却又不足道也。
多说无益,言归正传。
那孙正非话一说完,他便暗自留意姜兰的态度,孙正非非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之辈,若姜兰流露鄙视优越,可怜同情等伤他自尊的表情,孙正非将会重新考虑俩人之间的关系。
“哦。”姜兰紧握爱郎手掌,仿佛她一松手,爱情鸟就会飞走,她的言语中隐含不舍。
“你上班以后,还可以自学呀,通过自学你一样可以拿到大学文凭,一样可以实现你自己心中的理想。”姜兰转念一想,又道。
“我爸爸说,他们单位有个小伙子报名自学考试后,那小伙子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自学,都已经整整坚持一年了,连我老爸都十分佩服那小伙子。”姜兰似乎知晓爱郎家的大概情况,对于爱郎要去上班,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嗯。”
“我去帮你找高二、高三的课本。”姜兰见爱郎赞同,她又想将计划付诸行动,说道。
“我哥早就帮我准备好了,全套,连笔记都有。”
“你哥成绩是好啊,只不过有些可惜。”
“嗯,我的成绩也不差呀!”
“你?就算了吧。”
“姜兰。”
“你的理想是什么?”
“高中毕业后,我想报考财务专业,我老爸说一个企业的财务工作很重要,而且财务工作也适合女孩子。”看样子姜兰老爸很重视对女儿的细节教育,令孙正非羡慕不已。
“孙正非。”哼着歌儿的姜兰轻声喊道。
“嗯?”
“加油!”
“嗯。”
不知不觉,俩人回到吊桥中段,俩人驻足靠栏,静听那滚滚X江之水向东流。
“到时候你当处长了,我就帮你管财务。”姜兰憧憬着美好明天,满眼都是小星星。
“额...”孙正非顿时语塞,但他转念一想,那太祖重八乞丐出身,经其不懈努力,照样能打造出盛世大明,一个小小的处长算什么?
孙正非不禁豪气顿生,只见他双手握栏,身直如松,极目远眺,豪声说道:“好咧!到时候你就当我的管家婆。”
......
九点过,孙正非待佳人进屋亮灯,才不急不慢离开,途中,孙正非垂头丧气,闷闷不乐。孙正非为何情绪不佳?
原因无他,藏其脑海中的孙小狼认为,孙爱郎霸占了整个晚上的时间,尽与姜兰谈些虚无的理想和爱,没有给其让出一点时间,让孙小狼用探去摸索佳人的秀丽景色。
为此,孙小狼对孙爱郎极度不满,在孙正非识海里对其拳打脚踢,最后,孙正非不胜其烦,答应下次约会全由孙小狼主导,他的世界这才恢复清平。
若是那老天爷见此一幕,定会长叹道:唉,你这泼猴,内心为何如此龌龊,真乃禽兽也,罢了,罢了,汝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