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降生可算是举国同庆,皇上为佑其福德,大赦天下,并在宫中大摆三日筵席,宫里宫外都热闹的不得了。
宋铮在一片热闹中收拾好了行囊,抱着阿思与梁齐告辞。梁齐低头恋恋不舍地亲吻阿思的面颊,拿出他差人连夜雕刻成的玉扳指,用宋敏舒的红绳系好,挂到阿思的脖子上,又拿出一张字条塞到了宋铮的手中:“去这里,把阿思托付给柳辞。”
“为什么不让送福童子在宫中多留几日?”王肆看着不远处告别的二人问。
太后目送着宋铮远去,转过身只留下一句:“佛曰,不可说。”
宋铮按照梁齐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卖豆腐的铺子,极度怀疑梁齐给错了地址。
豆腐铺的老板娘正在与人吵架:“不买东西你站着作甚!去去去,一边去,莫要挡着我的财路!”眼风一瞥瞥见宋峥抱了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站在铺子前,瞧这衣着服饰不凡,应该是个大顾客,放柔了嗓子问了一句:“这位老爷,您要买点什么?”
宋铮想起方才没有买东西被赶走的人,说:“来五斤豆腐。”
“诶,好勒!”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手脚麻利地将豆腐装袋。
宋峥趁着这个机会和老板娘搭话:“或许您姓柳吗?”
“我姓周,不姓柳。”老板娘说。
奇了怪了,梁齐给的地址和人名对不上呀。宋铮又问道:“那您认识什么柳家人吗?比如说柳辞。”
老板娘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警惕的看着宋铮:“你是谁?找柳辞干什么?”
“奉命托付一个娃娃。”宋铮摸了摸阿思。
“等候您多时了。”老板娘将装好的豆腐递给宋铮,“你要找的那地方啊,我熟悉。往东走三百米往北走三百米,再往西走三百米就到了。”
宋峥道了声谢,提过豆腐,抱着阿思,按照老板娘所说的方向走,最后走到了挂着“周府”的牌匾的府邸前。
家仆们手持长棍拦住欲进府的宋铮:“不可擅闯周府,你找何人?”
“恒州宋铮求见柳辞。”
家仆们对视一眼,即刻放行,主动把宋铮带到了柳辞所在的厅堂。
“幸会幸会。宋老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宋铮上下打量着迎上前来的年轻人,模样俊秀,看着与梁齐年纪相仿,举手投足之间彬彬有礼,应该就是柳辞了。宋铮原以为柳辞只是个和梁齐交往颇好的贵公子,但看他伸出来的一双手上布满厚茧,厅堂的架子上摆着刀剑,估摸着他是一名武将,梁齐是看中了他的武艺这才将阿思托付给他:
“久等了,柳公子。”
逞何是特地赶回都城参加筵席的,端着一杯果酒坐到了舜乔的身边,盯着不远处被梁齐抱着的阿忆看了许久,继而转头担忧地看着舜乔,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后,靠近舜乔小声的问:“二哥,你说梁齐现在多了个继承皇位的皇子,王公公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倒戈?我们要不要多给他一点好吃稳住他?”
舜乔摇头肯定的说:“王公公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倒戈。小皇子刚出生,梁齐一定是自己亲自上手教导,再怎么也轮不到王肆插手教导,他干涉不了小皇子的成长。所以王肆要想把小皇子发展成自己的傀儡,操纵傀儡的行动,就必须先除去梁齐。而在想除掉梁齐的各个团体中,我是最具有实力的一个,他目前离不开我。”
逞何了然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二哥,真聪明。
梁齐看着一见面就挨到一起的两兄弟,不知道为什么左眼莫名的跳了起来,总有一种不详地预感,可能是因为最近太敏感了。
阿忆在梁齐怀里打了好几个哈欠,梁齐把阿忆交给奶娘,离席散步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的门窗禁闭着,主卧里头的屏风摆了一扇又一扇,层层叠叠地围着床褥,以为摆得多就吹不到风。宫女们谨遵太后的嘱咐往床上铺了三层棉被,棉被之下就是正在坐月子的宋敏舒。
梁齐搬了把马扎穿过几扇屏风坐到了床褥边上,动作轻柔地将上半身压到了床褥上,叹气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感觉到哪哪都不对劲。”
“皇上是想阿思了吗?”宋敏舒问。
梁齐反问:“你想阿思了吗?”
宋敏舒搭上梁齐的手:“想啊,从臣妾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当然想。虽然说还有阿忆陪在身边,可臣妾做不到将所有的母爱都转移到他身上。”说着说着,就落了泪。
梁齐拿丝帕拭去了宋敏舒的眼泪,揉着宋敏舒浮肿的手腕,低声哄道:“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就去见阿思。”
躲在屏风外头偷听的小宫女,把梁齐和宋敏舒的对话告诉了王肆。
难怪宋峥抱着所谓的“送福童子”走的着急。王肆心道,原来其中的猫腻比他想象的还大,真是辛苦梁齐费劲地策划了这出戏,可是绕了一大圈还是被他发现了,何必呢。不过既然宫中的大皇子是假的,那么真的去了哪里?
王肆抬手唤来屏仔:“去查一下宋铮的行动路线,越详细越好。”
王肆重新思考起与舜乔的合作关系。舜乔的确是除了梁齐以外的皇位第一人选,可那是之前的选择,现在出现了一个小皇子,没有比这个小皇子更适合的人了。他初步推断皇子是梁齐让宋铮抱走抚养的,只要他能找到小皇子加以培养,就能把他培养成一个听话傀儡皇帝。那么与舜乔的合作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王肆心里的算盘打得响,可屏仔调查的结果和他的猜想有一点偏差。宋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孩子走的,雇了一辆马车去了城外的镇子,在一家豆腐铺买了五斤豆腐,然后就带着孩子上了山,下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孩子被留在了山上的寺庙里。
屏仔说:“我还去了寺庙里打听关于送福童子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真的抱了一个娃娃出来,襁褓的花纹颜色无二,应该就是宋铮抱走的那个。”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