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下了一场大雪,天寒地冻的。商鞅这时候却连个住的宾馆也找不到,不是没有宾馆,而是商鞅手里一没有秦国的身份验证,二没有秦国官府的介绍信,没有个明确的身份,宾馆是不敢收留的,如果收留,宾馆的老板要被治罪,不光是他,连周围的邻居也要受到牵连,这就是秦国的连坐制度。这个连坐制度的发明人,就是现在这个找不到旅馆住的商鞅。
现在的商鞅已经不同以往了,当年那个秦国左庶长、大良造,当年的那些无限风光,种种显赫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十年变法是他主持推行的,秦国因此而大治,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即将与他无关了,都要淹没在这漫天的雪幕之中了。
此时的秦国正在以谋反的罪名追缉商鞅,旅馆住不了,那就回老家魏国吧,魏国也不收留,当年那一仗,自己率领秦军大败魏军,赢了就赢了,本来两军作战就是各为其主,战国时期经常打仗,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在战前,先请人家的将军公子卬过来吃饭,人家本来是给个面子,过来吃个饭看看老乡的,结果被俘虏了,主帅这样被抓,然后魏军大败,很显得自己做事有点不地道,有点胜之不武,这事看来魏国是很记恨在心的。
魏国回不去,那就只能去自己的封地了,那里人缘还不错,然后再想办法去郑国吧。
郑国倒是去了,可是郑国的黾池却成了商鞅人生的最后一站。
商鞅被秦国军队车裂,死在这里。
商鞅,卫国国君的后裔,公孙氏,名鞅。所以也有叫他卫鞅,公孙鞅的,后获因得封地商,称为商鞅。
二十年前,魏国丞相府。
魏国丞相公叔座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刻,魏王坐在床边。
“丞相,你的病如果不测,后继何人啊?”魏王问道。
“公孙鞅,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最好能把国家托付给他,听他的指挥!”魏王根本不相信。
“如果,您不打算用他,那就杀掉他!”
“好的好的“。魏王随口应付道。
魏国没有用公孙鞅,秦国用了。
公叔座死后,商鞅入秦。
商鞅第一次见到秦孝公的时候,讲的是稳扎稳打,长期发展思路,这个很慢,但是能把国家的基础打牢,弱点是见效也很慢。孝公听的快睡着了,百八十年才能见效吗,太久了,我活不到那时候。
第二次见秦孝公的时候,讲的是称王之道,这个快一点,但是还不够快。秦孝公说,马马虎虎,再聊聊吧。
第三次见秦孝公的时候,商鞅也知道秦王的路数了,直接讲快速成功法,立竿见影的那种。这个可以,孝公听得如痴如醉,“那就开始吧!”
秦国的老臣不开始,理由是,“利不百,不变法”——没有百倍的利益,不要改,不要折腾。
商鞅的说辞很有力,说服力很强,疑行无名,疑事无功。苟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犹豫不决,一事无成。有利于国家的强盛,那么就不要去遵循旧法,如果有利于百姓,那就要敢于创新。
孝公曰:“说得好!”
卫鞅升任左庶长,开始变法。
光说变法没有用,需要有人听,得想个办法树立形象。
徙木立信,秦国南门外竖起一根木桩。“谁能将此木搬到北门去,赏十金!”
没人动,没人相信。
“搬一根破木头就可以得到十金,逗我们开心吧,谁搬谁傻,浪费体力。”
“搬到北门去,赏五十金!”商鞅又说。
“哇,试试看吧,不就是一根木头吗,不给钱就当锻炼身体了”
终于有人搬木头了,得到五十金。
“来真的啊,服了!”
民心已立,条令开始公布实行。
第一条就是发展农业,农业为本,废井田,开阡陌,鼓励开垦荒地,鼓励种粮食,多交粮食的有重赏。同时承认土地私有制,允许土地买卖,这可是力度很大的变革,以前土地都是公有的,井田制,大家种种公田,再种种自己的地,按照土地交赋税,都习惯了,现在改了,可以自由发挥了,还鼓励自由发挥。多开发荒地,多种粮食,多交粮食还能得到重赏赐,而且地还可以成为自己的,这个太好了,赶紧种地。
第二条,重点鼓励军功,禁止民间私自打斗——打仗可以,打架不行。而且还推行了“连坐“制度,民以十户为一甲,就是一组,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人犯罪,十户都要受到牵连。
这个导向非常明确,翻身就是要靠立军功。以后秦国需要打仗的地方太多了,需要打好基础。
其他的,迁都咸阳,设立郡县,撤封地。加强统一管理。统一度量衡制,明确税收制度。移风易俗,讲究文明,这些措施后来都是秦统一六国后,全国推广的措施。
农业为本,商业为末,这是商鞅的基本态度,绝不允许商业的发展影响到农业,不能让人们都去弄商业,不种地,这个不行。于是他严格管制商业,商人,禁止商人卖粮;加重征收商品销售税;禁止百姓经营旅店;
还有一条,凡是因从事工商业而贫困的人,将连同家人没入官府为奴婢。这条比较厉害,你要经商,先要做好思想准备,要不你就成功,绝对不能失败,这个风险太大了,还是别干商业了。
变法执行了十年,明显有效。十年后,秦国路不拾遗,山无盗贼,老百姓丰衣足食,秩序井然,国力大振。
但是,这十年,商鞅严格,甚至苛刻的法度法度也给他自己埋下了祸根。法令推行过程中,犯禁的人很多,秦国太子也触犯了新法。
卫鞅说,法律得不到执行,是因为上层没有严格遵守,太子有错也要受罚,这个惩罚由他的老师来承担。
公子虔是太子的师傅——劓刑,割掉鼻子。公子虔此事后八年没有出门,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公孙贾也是太子的师傅——黥刑,脸上刺字涂墨。
祸根也就此埋下,十年后秦孝公去世,太子立。公子虔的门人立刻告发商鞅有谋反的嫌疑,秦国就此开始通缉商鞅。最终杀商鞅于郑国。
商鞅故去,新法并没有废除。要除掉的是商鞅,而不是新法。这是秦国历史上极具悲剧色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