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色喜庆。”
“皇上,臣不喜红色。”
景一碧似乎有些忍无可忍,捏了捏棋子,轻声道。
“不喜?”
君卿舞挑眉一笑,“不喜难道就不穿?他日你大婚,难不成,也穿这衣裳?平白无奇,别人还以为出丧呢。”说着,微微一顿,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这儿,还提醒了朕。一碧你也不小了,朕得给你赐婚了。”
小豆子正端着茶进来,听这么一说,给吓的连退了几步。
这皇上,今儿不折磨他,改折磨碧公子了。
嘉宇殿内,已经裱上了四个副画。
画里面,都有一个笑得极其猥琐的男子,还有一个看似无辜又可怜的女子。
就在第四日下午,小豆子为景一碧祈祷的同时,右名赶了回来。
一佢的人已经追赶上了阿九他们,然后在右名的安排下,一路跟随
着和暗中保护着阿九和左倾。
而且,如景一碧所料,十二王爷似乎真的已经有所怀疑,沿途的官道上,几乎都能看到他商铺的人,密切的来往。
不过,照情况来看,目前他们应该是还不确定,阿九他们带着尸体,或许也不知道,到底君卿舞这边有何动作。
因此,只是出于试探的阶段。
而且,阿九那边掩藏的极其好,再一佢二佢的配合下,第三天,就彻底的甩掉了暗中可能跟随的人。
终究是为了担心君卿舞的安危,右名赶了回来,同时,从景一碧那儿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有一批物质正悄然的经过水路,辗转运向边域。
君卿舞负手站在案桌前,唇角有一丝淡笑,“好,将剩下七佢的人全部调出来。”
这个严寒,似乎蕴育这个一场更大的风暴。
江南的冰灾越发的严重,第四日,君卿舞不得不安排,让景一碧秘密亲自走一趟江南,将救灾物质送去。
再加上,密探送来了更多的关于莫家的消息。
一时间,君卿舞已经难得抽出时间作画,更是没有时间前去琉璃宫。
秋墨还是每天都来,说淑妃娘娘等着皇上用晚膳,最后还都是让右名亲自走一趟。
这一晚,右名从琉璃宫带着苏眉亲自熬的汤,回到嘉宇殿的时候,看到君卿舞一手着腮帮,一手拿着毛笔,直愣愣的看着身前的沙漏。
回来那天,右名就发现,那案桌上竟然放了十五个沙漏。,这沙漏比平时的大了许多,后面才从小豆子那儿得知,一个沙漏漏完的时间刚好是一整天。
此时,六个沙漏已经空了,第七个沙漏,细沙已经漏了三分之二。
而此时,君卿舞正看着第七个沙漏出神,半响,甚为疲倦的用笔敲了敲沙漏的顶端。
似乎这样,那沙子会流得更快。
“皇上,时间很晚了,休息了吧。”
“不想睡。”君卿舞又用力的敲了敲沙漏,心情突然莫名的不安和烦躁,然后将笔用力的扔在地上。
“皇上,怎么了?”
君卿舞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弯腰盯着沙漏,“左倾他们,明早应该快到了吧。”
听小豆子细细说了皇上这几日突然的狂躁,又看了看那琉璃宫中殿几乎就要被君卿舞‘占山为王’的情景,右名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芳心寂寞的男人,个个都是狂躁的狼。
而皇上是,芳心寂寞了。
“夫人他们,应该明天就到了。”
“谁问她了?”君卿舞不悦的瞪了右名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沙漏,哼道,“朕只是担心,那自以为是的人,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到时候,朕可不会手下留情。”
“是。”右名笑着应和道,“那皇上您休息吧。”
“朕再看看折子!”
君卿舞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翻开新的奏折。
右名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君卿舞认真的样子不免心疼。其实,今晚好几次看着君卿舞疲惫的打了哈欠,然而,却像是藏着心事一样,如何也不去睡。
偶尔表情显得十分的烦躁,和不安。
“啪!”
屋子里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右名忙上前一看,君卿舞手中的笔不知为何竟然从他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而他却是凝眉盯着那快流完的沙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瞧他神情怪异,右名刚要问,却见君卿舞突然抬起头,“右名,你确定,梅二他们将君斐争的人甩掉了?”
右名一愣,却是没想到君卿舞突然问起这个,“一佢,二佢的人都在,不会出差错。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苏州了。”
君卿舞眸色一沉,扔下了奏折,起身就往外走。
“皇上,您是要去哪儿?”
“苏州!”他感觉,出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觉得,出事了。不然,为何今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定,就有点像十二年前那晚一样,虽然没有那么的强烈,然而,这些年来,少有这样的感觉。
右名忙将君卿舞拉住。
此时,景一碧不在帝都,边域正乱,莫家和君卿舞就要撕破脸,若这个时候,他不在帝都,那天下必然大乱。
一路上,天气并没有因为向南,而变得温暖,反而更加的寒冷。
阿九时不时的打着喷嚏,左倾有些担忧的提议需要看看大夫。
阿九摇头拒绝,道,据说只打两个喷嚏,不是感染了风寒,是因为有人在背地里骂人。
估计骂人的,就是君卿舞了吧。
客栈显得极其的冷清,屋子里炉火啪啪作响,阿九端起杯子喝了几口热水,低头看到手心,发现因为骑马,手心的伤口又裂开了。
“夫人,这是药。”
左倾将一只绿色的瓶子递给阿九。
阿九一眼认出了那瓶子,上次手受伤时,君卿舞拿出的药瓶子就是这个。
“不用了。”
她淡淡的说道,将头扭在一边。
“皇上说,这个涂上,不用三日,伤疤便会脱落。”
其实,当日从琉璃宫回来,右名就将这个瓶子递给了他,虽然没说什么,然而,这么名贵的药,若是没有皇上的同意,他们哪里敢动。
只是,一路上却是没有机会给阿九。
左倾将药放在阿九身前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守在门口。
闪动的火光,映着那只翠绿色的瓶子,让阿九微微一疼。
想到的不是曾今他低头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情景,而是,他和苏眉在一起的情景。
将瓶子拿在手中,好似身上所有的伤都一并疼痛。
眼中黯然了片刻,她轻轻一抛,那瓶子便落入了炭火之中,不过瞬间,只听到啪的一声,那瓶子爆裂,绿色的药膏,在火焰之中,发出浓郁的香气。
阿九生生别开头,觉得那香气溢出,竟然会让人觉得眼睛酸涩的疼。
闻声一惊,左倾忙拔刀推门而入。
“没事的,左倾你休息吧。”阿九淡淡的说道。
这六日,几乎是连夜赶路,她自己晚上方能休息两个时辰,而左倾晚上了,亦守候在她的门口。
六日来,阿九不是不知道,路上一直有人追踪,两人好不容易将那些人甩开,才安然隐秘在此。
明天就能到达苏州,然而,阿九终觉得危险在逼近。
而且,南方天气异常的冷,好些路马车无法通过,地面结冰。
心中莫名的担忧,阿九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疲惫,靠在床头,闻着那瓶子的异香,有些犯困。
然而敢靠在床头不久,头顶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阿九赫然睁开眼,于此同时,那窗户砰然破碎,随即几十只箭飞驰而来,阿九翻身滚下床,就听到碰碰的撞击声,落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