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惊讶的抬起头,皇上病已如此?怎么会,然而不容她问,太后已经离开,殿内只有珠帘碰撞的声音,孤寂而沉缪。
帝都一片银白,大雪不断,阿九早就出了宫,在景一碧府邸周围守了一日,直到晚上才戴上面纱入府。
她其实想得不多,只是想送一个礼物罢了。
每一年,他们都会彼此送礼物,哪怕只是偷来的半个馒头。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缺了,一时间,阿九还想不到送他什么。
今日是他生日,然而并没有想象的灯火阑珊,阿九躲在暗处,甚至在隐隐的空气中,闻到了做任务时,才具有的紧张气氛。
虽然大血纷飞,然而,房顶上依稀有些脚印。
埋伏?
阿九心中拿捏不准,只知道,看到了君卿舞的撵车进了府中,却一直都没有出来。
目测了几个可能潜伏着暗卫的地方,阿九绕过厨房,跟着丫鬟们,来到了莲台池,果然看到水榭之上,放着一张桌子。
景一碧君卿舞隔案而坐,迎雪对饮。
长发扶风,两人的面容在映雪之下,皆显得倾国倾城,不同的君卿舞霸气妖邪,而景一碧风姿温婉,有一种剔透。
旁边有一女子,手抱琵琶,声音殷切婉转,流动在纱帘之中。
“皇上,臣觉得,阿九不会来。”
“一碧,你为何这般肯定他不会来。”君卿舞浅抿了一口酒,他已经在这儿侯了一天了,“朕觉得,他就回来。”
“皇上忘记了。那日他喊的人叫十一,从名字听来应该是他同门,而景一碧跟随皇上多年,何曾有这个名字?”
就景一碧自己来说,他心中也是不相信那个杀后回来的,他们只有一面之缘,非亲非故。
君卿舞不可置否的一笑,然而,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会来。
“一碧,那晚朕被挟持,遇到了打伞的面具人。阿九抢的是玉佩,那个人抢的也是玉佩。”
景一碧眉一蹙,“那是月离的复国军,近日楚国有异动,他们的活动也频繁起来。但是,为何来到了君国,而目标还是玉佩?”
君卿舞放下杯子,凤目眯成一线,微卷的睫毛缀着深邃的笑意,“朕以为,一碧的懂的。”
阿九的位置不远,依稀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原来,今晚君卿舞在这儿是为了抓她。
而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说?阿九惊觉看向了景一碧,难道君卿舞怀疑那个面具人是他?
不会的,景一碧怕血。
这个时候,阿九注意到左倾面色突然一沉,然后一个纵身掠进了小榭,当即,周围的暗卫警惕的看着前方。
雪中,无数把锯齿一般锋利的红伞,飞旋而来,最前面的几个暗卫,根本就来不及躲避,身体被削成两半,鲜血溅在了纱帘上,那唱歌的女子尖叫蹲在地上。
君卿舞和景一碧神色一凝,似乎都没有料到事发如此突然。
白雪洒上了猩红,犹如突然凛冽绽开的寒梅。
那白伞面具人静静的站在高处,衣阙翩飞,突然,他手一抬,两把红伞从袖中飞出,犹如闪电般同事掠向景一碧和君卿舞。
那白伞面具人静静的站在高处,衣阙翩飞,突然,他手一抬,两把红伞从袖中飞出,犹如闪电般同时掠向景一碧和君卿舞。
阿九一惊,亦不顾不得什么,手中匕首飞出,在红伞飞入水榭之下,半空拦住,切成两段。
“他真的来了。”
看着匕首在空中划过,
君卿舞扬眉一笑,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危险,回头对景一碧说道。
纱帘拂过他的面容,那双紫色的眼瞳有着魅惑而胜利的笑意。阿九对上那眼神,心中乍然一惊知道被他发现。匕首已经回飞了手中,一个旋身,赶紧躲入暗处。
看阿九逃走,君卿舞抽出手中的剑,急忙追上。
而其他暗卫已和面具人纠缠起来。
即便没有轻功,然而飞檐走壁对她来说不过也是小事,况且,一整天,她就已经熟悉了附近的大街小巷。
见君卿舞追去,景一碧先是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带人跟上。
帝都的今晚,全城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摇曳的灯火之下,她身形宛若一只矫健的猫,迅速消失在灯火之处,静在暗处,看着君卿舞有些懊恼的凝目四寻。
背后突然有人无声的走来,阿九回身,手中的匕首飞出,那人侧身,堪堪躲过,却被阿九瞬间抵住了咽喉。
黑暗中,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甚至于对方轻柔的呼吸,都那样的熟悉。
“十一。”
手放摸他跳动的脉搏处,那样的真实。
景一碧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不相识,却两次救他。但是,喊的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十一!
“九公子,您快走吧。皇上早就命人埋伏好要抓你。”
他声音温和,唤一声九公子,是对她的尊称。
“我知道。”
阿九无所谓一笑,将准备好的盒子递给景一碧,“这个,祝你生日快乐。”
景一碧怔在原处,唇边的笑容苦涩。
这个人是疯子吗?明知道这里有人埋伏,却不顾危险来说一声生日快乐,和送一个礼物。
“谢谢九公子的好意。然而无功不受禄,况且,景一碧并非是公子找的十一,恐怕这份礼物,也是给他的吧。”
阿九没有说话,手还是拿着礼物,执着的给景一碧。
手中的锦盒不是十分的精致,然后还有温度。
那一瞬,仰头看着阿九站在房顶,才注意到君卿舞带着人朝这边奔来,喉咙莫名的一紧。
顿时明白,她故意站在高处是为了引开君卿舞,为的就是不暴露他。
“九公子,你这般是无法离开的,皇上设下了重重埋伏,唯一的办法,就用我挡住他们。那日,公子对景一碧有救命之恩,今日就当……”
“我永远也不会置你于危险中。”她打断了他的话,眸色凄凉,“碧公子,阿九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君卿舞逼你不想做的事情,为何你还要跟随他?”
景一碧一愣,道,“因为他的君,我是臣。”
“如果他不是君,那你会自由的离开吗?”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注意到,他的笑,要不是无奈,要不是凄凉,甚至,有一种置生死之外的悲沧。
他不快乐,她怎能让这一世的十一不快乐呢?
去年,十一许愿道,九姐,我希望你自由而快乐。
过去十年,十一的愿望从来没有变过。而她,又何曾变过。
自由而快乐?似乎都不属于他们,然而他们从未放弃过。
“自由?”景一碧下意识的握紧了盒子,低声道,“君卿舞他必须是君,而且景一碧定然会用生命捍卫他的皇权,只有这样,才会有自由。”
“为什么?”
景一碧笑了笑,眉眼如画,在雪中容颜剔透白皙,“九公子一定有想用生命保护的人,而,景一碧也一样。”
“好。”
阿九凝目看着远处的君卿舞,他身后那面具之人亦穷追不舍,看样子,是要取他性命。
手中匕首飞出,一道银光掠过,将他引向自己这边。
她不知道景一碧要保护的是谁,但是,她想用生命保护的,则是景一碧。
面具人如果真的要杀君卿舞,那晚就动手了。
这说明,此时要杀他的,应该还是妓院中偷袭他们的那一批。
她无法将杀手引开,但是,却可以将君卿舞引开。
他一心想杀她,要洗去耻辱,自然疯了似的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