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对方的身体,豆大的声响中,彼此的呼吸都显得格外的沉重和艰难。
对方的面纱在追逐和厮杀中早就掉落,只是,大雨滂沱,远离了原本厮杀的战场,加上多方杀气凌厉,慕容屿苏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躲避,还有如何将他引到这个地方来。
脚下的岩石随时都会掉落,就算如此对峙,但是稍有不慎,双方都会坠入悬崖,摔得粉碎碎骨。
雪白的闪电划过,似乎要将天空撕裂成两半,而那光,就在那一瞬间,刚好映照在对方的面容之上。
那一刻,慕容屿苏身子猛然一震,不由低呼出声,“君卿舞?”
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容——却有着倾国倾城的精致五官,娇媚胜过女子,可那紫色的妖冶瞳孔里迸射出的杀气,和美玉间才有的霸气却不是一个女子才拥有的。
对方听到慕容屿苏念出名字,不过是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另外一个地方,“将东西给我。”
那声音……的确是君卿舞!
“呵呵呵……”慕容屿苏轻笑出声,然而肺部被剑穿透,冷风灌入,是被扯开的痛,“君卿舞,真想不到,你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子?”
“将东西给我,朕放你一马!”
“呵呵呵……
想要东西么?”
慕容屿苏将左手放在悬崖边上,手指微微一张开,那沾满鲜血的信纸在空中飘摇,随时都要掉下。
果然,君卿舞整个脸都变了色,可是剑在他身体,他依旧不敢动作太大!
若非阿九这封信,他如何能将君卿舞引到这里来。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你死!但是,你放我一马,却能让我母妃她们活过来吗?别告诉我,她们的死和你君卿舞无关?”
慕容屿苏声音陡然一凌,看着君卿舞的眼神也带着不可磨灭的恨意,“此城已破,楚国中了你的计谋,内乱不堪,到时候不过是你菜板上的鱼肉,将会任由带你宰割!所以今天……你也必须死,不管是为了母妃,还是死去的楚国战士。我本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却是你!”
说着,突然用力,将剑狠狠推进君卿舞的身体。
阿九……对不起!我与君卿舞,亦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唔!”
剑穿过肋骨,君卿舞本能的空手握着剑,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嘴角反而带着嗜血的笑意,“怎么,国破家亡让你痛苦吗?你母妃和妹妹死了你痛苦!那你可想过,将阿九从身边带走时,朕的感受?”
话语间,君卿舞竟然生生的剑那穿入自己身体的剑给拔了出来,鲜血涌出,他面色未改,似乎那身体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明知道再上前一步,稍有不慎,两个人都同时坠入悬崖,可他却再度逼近慕容屿苏,紫色的凤目里发着冷厉的妖光。
“你们可曾想过!百年前,你六国是如何让整个月离分崩离析的,是如何让月离人百年来成为你们凌辱的奴隶的。而你们……”
紫瞳掠过一丝痛苦,记忆中,有一个女子义无反顾的走向了东方……准备向神祭献自己的头颅。
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那口气更像是出于另外一人之口,“如何逼死她的。”
慕容屿苏一怔,脑子里不由回忆起关于那个神秘国度的传说。
传言中的月离
是一个漂离在海上的国度,那里的人个个容颜秀美,犹如仙人般漂亮,并且与世隔绝。
百年前,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月离的通道,并且带回了各种六国都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宝,甚至带回来来一对男女。
传说那对男女面若芙蓉,姿色绝艳,当即被献给了楚国当时的皇帝,楚国皇帝好色贪婪,并于次月邀请了六国的国主前来参观,炫耀。
而有人更说,那一对男女在月离不过是平民,容貌相对来说更本不足以谈。而身份越高,皇室血统越为纯正的人,姿容就更美丽惊艳。
血统贵为纯正之人,则为王,然而……那人则说,此时的月离,容貌第一的却并非他们的王,而是麒麟化作人身的祭司大人。
祭司不仅为神兽,容颜倾国倾城,更是有莫大的神力,若是将它占据,将会得天下。
月离人天性善良,怜悯慈悲,千年来甚至不知战争为何物。那人说的隐晦,然而六国国君看着那些奇珍异宝,心下早就知道,那月离人根本不会打仗战。
不久之后,当时最为强盛的楚国则率先带着大军逼向了月离,随即而来的则是六国的联合侵占。
据说那一战打了两年——月离根本不堪一击,然而到底是漂离海上的神秘国度,六国如何都难以逼近他们的圣殿。
白色的圣殿在皇都的上方,他们看到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拿着权杖站在顶端,而她身后亦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看不清面容,只看到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
两人的面容在云彩间都模糊不清,却给人一种无法直视的压迫感和神秘。
而正是因为这种神秘,让人更相信圣殿有大量的奇珍异宝。
更疯狂的战争发动……整个月离生灵涂炭,而最后,据说为了保护月离,他们的王前往圣山,打算自刎献上自己的头颅和灵魂,来保护月离。
这一奴役,就是长达一百年……
大雨依旧滂沱,头顶电光闪动,让眼前的男子面容更加清晰,那紫色的眼瞳,映着一张面容,有着那个人惊心动魄的妖美。
然而对方的眼底,却射出凌厉的恨意。
那种恨,近乎疯狂!那种眼神,更不该是一个能城府隐忍十年的皇帝该有的……“你……你到底是……谁?”脚下坍塌之际,慕容屿苏低声问道。
这一声惊问似更胜过了头顶的闪电,眼前逼近神色疯狂的男子,浑身陡然一震,好似突然从梦中醒来,脸上再度出现了先前的被引向悬崖边才有的慌乱。
这是这种慌乱,才得以让慕容屿苏有杀死君卿舞的机会。
“你……不是君卿舞?”
脚下在坍塌,慕容屿苏再度问道。
“不,我是。”对方连声回答,语气去越加的换乱,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以至于呼吸都显得十分的困难,“把东西给我,快!”
“呵呵呵。”
慕容屿苏看着马上就要坠下的泥石,苍然一笑,“如果她要回来,那当初她就不会选择离开。如果,她要回来,你在去北厥的时候,她就该跟着你回去。”
“你……”
对方轻言细语此时犹如利刃一样刺进了男子的要害,他紧握着剑锋的双手突然用力,反手刺向了慕容屿苏。
雷电依旧闪烁,雨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硕大如豆,打在人的脸上都是生生的疼,冲洗着整个战场,然而……如何也冲洗不掉那浓浓的血腥味。
雨水汇集,眼中悬崖陡峭倾斜入山谷,而汇集之处,有新鲜的坍塌痕迹,刚才厮杀的两个人纷纷不见了踪影。
第三日,消息飞过整个君国,边界慕容屿苏驻守的城池被破,大军已经逼向楚国皇都,于此同时,楚国境内的月离人纷纷暴乱,刺杀了自己的饲主。
半年前,慕容屿苏回国曾提出应学习楚国那样废除对月离的奴役,然而遭到了皇室的官吏的强力反对,经过最后协商,三品官吏以上的官员和皇室子弟才能有资格饲养。
而暴乱刺杀的发生的时候,菁华宫的宫女次日发现,太子裸身死在了床榻之上,双目圆睁。当即,整个皇廷一片恐慌……而君国大军兵分几路,踏着尸体越过了大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