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感染风寒,已经卧榻五日,一直尚未早朝,甚至杜绝任何人前往。
期间十二王爷几次探访都被拒之门外,清河殿守卫依旧森严,出殿内宫女,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景一碧出京多日,此时朝中事情有代理丞相搭理,至于皇上的病情,朝中众说纷纭。
早些年,君卿舞就以身子有恙为借口,几乎从来不早朝,而朝中事情都有莫丞相打理,以至于,兵权一手,君国成了莫家的天下,而君卿舞当时则成了名副其实的病秧子傀儡皇帝。
却不想,短短三个月,君卿舞以雷电之势迅速击溃墨家,夺回兵权,并快速整理朝纲。
君国依旧是君国,而此时的君国,则真的是君家的天下。
昔日轻浮好色的帝王如今勤朝政,安天下,兵权更胜,隐有北都之狼的气势。
一时间,多年前关于君国将会出现一位一统天下的嗜血帝王的谣言,再度流传开来。
而突然的,皇帝连续五日不上早朝,再度让人猜测不已。
对此,最不安的,恐怕是景王府的那位十二王爷。
白玉茶杯就修长的手指中不停的转动,里面浅绿色的茶水早已冷凉,而旁边茶具上水发出咕咕的声音,旁边的侍女却不敢惊动正在沉思的男子,甚至不敢上前换水,只得提心吊胆的垂目站在旁边。
而一旁,寒眉目清冷,倒是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不过偶尔拧着的眉亦掩饰不住眼底的焦虑。
“君卿舞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君斐争眸子地下掠过一丝寒光,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王爷怀疑他装病?”寒抬眼看向君斐争,凝眉问道。
“哼!”君斐争冷冷一笑,“他虽中毒,但是病发也不是这个时候,况且还有神医弟子右名,竟然让他突然五日卧榻不起,难道不值得怀疑?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开始着手对付我,倒是真让我想不出,他病的原因?”
“这事情的确有蹊跷。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亦是一个机会。”
“寒你不妨说出你的想法?”君斐争放下已经冷了的茶杯,抱着手臂闭眼慵懒的靠在位置上,他脸庞轮廓分明,眉间隐有帝王的霸气,然而,却总有一种阴森的压迫感。
“此时君卿舞已经开始对我们动手,不要多日,双方必战。现在他大军在手,背后又有慕容屿苏的支持,现对来说,我们胜算不大。若这一次,君卿舞是真的卧榻驾崩,那皇室后继无人……”
“后继无人……”君斐争慢悠悠的睁开眼,眼瞳黑暗的犹如一池幽潭,冷笑道,“的确也是后继无人,看样子,本王不得不在他公布子嗣之前,下手了。”
寒听闻面色一白,惊奇的看着君斐争,眼瞳陡然缩紧,已经看到君斐争面带势在必得的笑容站起来那姿态,犹如君临天下的天子,霸气而野心勃勃。
“不管这一次,君卿舞真病还是假病,那本王都可以让他一病不起。”
冷笑传来,君斐争走到窗前,俯瞰着帝都风景。半响,他突然回过头来,“寒,说说那个叫阿九的女人!”
寒一惊,很快面色恢复了平静,用平静的语气道,“手段狠厉。”
“就这些?”
“寒不才,找不到更多词形容那个人。”脑子里闪过的心思慎密,有勇有谋,聪慧冷静这些词,都被生生压下去,为的什么,似乎就是不想君斐争对她感兴趣。
然而,寒心底明白,君斐争既然问起,那显然的,他知道更多的关于阿九的事情。
比如,怀孕之事。
这样……手突然不安的捏成拳头,明明心底憎恨着那个让自己惨败的女子,可此时,竟然担心,君斐争会对她下手。
“恩……那今晚,那清河殿就交给你了,本王相信即便守卫上千,也拦不住寒。”“
王爷你是要我?”
君斐争勾唇一笑,从旁边拿出火折子,听的啪的一声,蓝色的火光从寒眼前扫过,“你可以知道,苏眉被君卿舞送出了宫?”
苏眉!寒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吧,不仅如此,后宫现在大批妃嫔都回到了祖籍。三千弱水只为一瓢,这是世界上最可笑的情感,和谬论。可,那小子就这么做了!所以,你该明白,今晚你要做的是什么。”
三千弱水只为一瓢这的确是谬论,谁家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
十六岁登基,封莫海棠为妃,接下来的几年三月便选妃一次——甚至几个月之前,世人还有荒淫的傀儡皇帝来形容这帝王。
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金水之战,想起了战场上那个风华绝代一身骄傲贵气的皇帝,悲伤而深情的凝望着那个叫阿九的女子的眼神。
寒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倒门口却忍不住顿下步子,道,“王爷,其实那不可笑。因为,那个女子值得让君卿舞这么做。”
恐怕,这天下,也就只有她才值得一个君王这么做吧。是的,从内心她憎恨着这个女人,因为金水本来可以让他功成名就,扬名天下,可他败在了她手里。
然而,从另外一方面,他却不得不佩服她的谋略和勇气。
可又如何?到底他们是对手……而且君斐争的意思,今晚阿九要死于火海中。
君卿舞身体有剧毒,一直被克制,然而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崩血而亡。而他的软肋是让他甘愿放弃三千佳丽的女子,更何况,十二年前,君卿舞的母亲,死于火海。
“王爷,苏小姐的马车已经出帝都,需要卑职去将她安置在东郊客栈吗?”刚出门,隐隐传来管家的声音。
“没用的棋子,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冷漠的声音传来,寒抬头看向夕阳,眼底浮起一丝讥笑。
要知道,苏眉可是君斐争最重要的棋子,十几年的用心培养……
暗卫悄然上来,将一份密信递到手中,拆开一看,寒眼底掠过一丝异光。
其实这不是一份信,而是一份药物单子。
之前在金水他就知道阿九体质虚弱,身体有寒毒,然而腹中胎儿却十分的健康,后面才得知因为有圣手右名的治疗。
而君卿舞中毒之事,他亦有所了解,据说那是无解之毒,但是这么多年,君卿舞看起来依然健康,因此更让他好奇,右家到底何种医术。
于是,回帝都之后,他秘密派人监视了药房。
只可惜,药房并没有关于皇帝用药的任何记录,只要妃嫔们的出药记录,不过,每日都会有一味药拿出。
而这五日的单子,竟然少了一味药。
这味药很平淡,然而,配上其他的,却独独是驱寒的奇药。
君卿舞卧病五日,不曾上朝,亦不接见任何人,而此时,清河殿去少了每日必须的药材。
这……
难道是巧合?
屋子里仅仅有一盏琉璃灯,显的有些昏暗,空气中虽然有浓郁的香气,然而还是掩盖不住隐隐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味。
塌上之人,双目紧闭,面无血色,薄唇惨白,然而不过淡淡看去,却仍旧觉得那张脸有一种芳华绝代的美。
不同于景一碧的那种出尘和干净,这张脸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绝艳和与生俱来的贵气。
整整六日,中途就醒过几次,脉象极其的虚弱,甚至呼吸都若有若无。
而他体内压制多年的毒素在那一瞬间,彻底的复发了,而自己作为神医的后代,面对这样的情况,亦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