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春节刚过,牛发强又提出离婚。
为离婚这件事,牛发强来到金之塔公司的办公室。不是以前的那个门面。那个门面已经出租给一个人做土产品批发。金之塔建筑工程公司的办公室,已经挪到了巷子里,就是原先二老的住房,以及阳春盖起来原本做住家的房子。
现在的办公室,大大小小算起来,有八间,外带厨房卫生间。门牌也有了好几块,经理室,副经理室,设计室,财务室,业务处,接待室,会客厅。
从布局上看,已经让金之塔建筑工程公司像一个正规的公司了。只是办公的地点,给人邪门的感觉。哪有正规公司的办公地点藏在巷子里,而且是在居民楼里。
牛发强是关了经理室的门,才对阳春说这个事的。
可能是为这次离婚,做足了功课,牛发强已经有半个月没到阳春家去住。这样的铺垫已经让阳春意识到什么了。
又听牛发强提及离婚的事,阳春忍不住想笑。论说,离婚的事,不会让人发笑的。可是,牛发强对阳春说出这个事时,阳春就想笑。
“发强。你这是第几次提出离婚?”
牛发强也就乐了,笑着说:“也是。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你让我想一想。”
“......”阳春笑笑地,等着对方做数学。
牛发强先是拨手指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数到后来,说:“不算了。我自己也数不清楚了。应该有N次了吧。”
阳春说:“发强啊。这日子好好的,好好的过,不是很好吗,你干嘛要闹这些花头精,还隔三差五的闹。有意思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牛发强也不怕阳春笑话,也就老油条样子,说:“不是说嘛,结婚过日子就是油盐酱醋。你老是吃一种醋,能不厌烦吗?”
咳咳。还就说出理来了。阳春无语。还就不得不服了。
牛发强突然,瞅着阳春,后来就挤出来一个贼笑。
阳春可是被牛发强笑到莫名其妙,说:“你脑子没病吧?”
“没病。好着呢。”
“瞧你傻笑的样子。”
“不对吧。应该是贼笑。”
阳春也就意识到牛发强想说什么了,就瞪眼。
牛发强凑近阳春,说:“我这次离婚,也兼顾到了你。我是把位置空出来,你好替补上来的。”
阳春出手,要去抽牛发强一巴掌,速度有些快。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牛发强早有防范地往后跳出一步又一步,笑了,说:“我说的可是事实啊。”
阳春摇头。没法同牛发强说清楚这件事。人的一些观念观点,不可能都相同。更何况,阳春和牛发强的人生道路原本就不一样,很不一样。
对于苏玉,阳春真的没有考虑过。即便是牛发强和苏玉真的离婚,阳春没有也不可能像牛发强所说的替补上去。不可能的。
对于苏玉,阳春的感觉,很复杂。苏玉对儿子阳苏是真的好,甚至,有时候超过儿子的妈妈苏琼。但是,一想到姐妹俩相像的脸,阳春就像对某种食物有恐惧症一样,不但极为反感,甚至恶心。
在这样的心理阴影下,即便牛发强和苏玉离婚,阳春也不可能和苏玉走到一块。起码说,目前不可能。除非,发生了什么奇迹,才有可能让这件事情发生逆转。
晚上回家后,阳春向苏玉说了牛发强说的事。
“牛发强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阳春是要问的。
在一套房子里住着,是要有话说的。要不然,大家都会别扭。尤其像阳春和苏玉目前的情况。
苏玉有了一笑,说:“那个家伙,跟我说在前,跟你说在后。他跟我说了后,问我有什么意见。我说,有不有意见,你最好去问一问阳春。”
阳春这就郁闷了。苏玉啊,你这样子,不好吧。你俩离婚的事情,问我干吗?虽然我是你们的姐夫,但在你俩的家务事上,毕竟也是外人吧。
见阳春没有接这个话头,苏玉问:“你怎么对那个家伙说的?”
“我问他这是第几次提出离婚。”
“他说清楚了吗?”
阳春摇头。
苏玉说:“他是在装。他跟我提这个事后,我告诉了,他这是第十七次提出离婚。”
要是不惊讶,阳春的脑子就有问题了。他吃惊,苏玉居然能把牛发强提出离婚的次数记得这样的清清楚楚。
“你记这么清楚?”阳春肯定是要问的。
苏玉说:“当然,我在那本结婚证上划正字的。他每次提出离婚,最后不了了之,我就会划上一横,或者一竖。现在是,三个正字,加上一横又一竖。”
阳春想不笑,不行了。没想到,苏玉面对这种事,竟然有这样的心态。真的是要服这个女人了。
“你行啊。会写字了。”阳春来了一句俏皮话。
苏玉也就笑着,回了一句,“即便不会写字,草绳上结扣,应该会的。”
阳春笑着接上这一句,“太传统了。”
苏玉却不笑了,说:“这一次,应该是牛发强最后一次提出离婚。”
“你是说,只要你这一次不同意,他以后就不会同意了?”阳春这纯粹是没话找乐,逗苏玉玩。
因为,阳春看出来,苏玉对这次的离婚,还是很伤感。阳春现在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让苏玉在这个事上不开心,或者是少些不开心。
苏玉没有因为阳春这样的方式说话,就会笑。因为,接下来,她要告诉阳春的事情,让她笑不出来。她沉着脸,告诉,有人传牛发强公司里那个女生不在上班,在家保胎呢。
阳春呆住。没料到,牛发强不仅把生米煮成饭,而且夹生到了这种程度。
苏玉说:“这一次,我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这涉及到牛家的香火。我没这个能力,那个狐狸精有。我必须让位。”
阳春再也笑不出来。因为,这个话题已经严肃到必须让人正经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