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张春晓急切地问道,似乎是想要弄清楚这些日子里来自己没有经过的他们的苦难,她想要关心他们,想要跟他们一起度过。
尤其是,其中的那一个人,她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
“你放心,后来我哥哥被接回去疗伤了,忠华大哥也解决了他的事情,现在忠华大哥在京城里面,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有的时候,他能抽空来看看陈文杰,也是坐一坐就走了。他在跟陈文杰商讨事情的时候,从来陈文馨都是被要求回避的。她即使是想要了解心切,也只能是被拒之门外。
陈文馨自己心里也清楚,可能是讨论到了什么关于江山社稷的大事,这种事情,她这种妇人还是不要干涉的比较好。不然,只是给两个人添乱而已。
“那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春晓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听见这些消息让她心惊胆战,但是让她最为开心的就是听到这些都化险为夷的消息。只要他在乎的那些人,还有她很重要的这些朋友,都安好就好。
“后来,我想去看看我那个恩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我那个恩人跟着你一起,在绣坊里面用自己的手艺来给自己混一口饭吃……”陈文馨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还有自己的哥哥担心,心里倒是有了些暖意,她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说道。
“哦?”张春晓来了兴趣,马上开口问道,“所以你把她带回来了吗?如果真的不错的话,她可以过来当一个绣娘。”
听到这话,陈文馨莫名感伤起来,她愣了一会儿,才在张春晓询问的目光之下摇了摇头:“她来不了了,我后来等哥哥安定下来,就去她家想把她接过来,但是她已经死了。”
“什么?”张春晓惊愕不已,不禁用手捂住了嘴,睁大眼睛惊愕地问道。
陈文馨无奈地点了点头,用悲哀的语气说着:“没错,她……死了。因为被丈夫毒打,失手被她丈夫给推倒,装在桌角上面,然后就死了。她死了以后,就只是用一个草席子裹着,扔到乱葬岗喂狗去了。我找人去寻,结果真的寻不到。”
“那真是可惜了。”张春晓看他难过,心里也不知不觉地跟她难过起来。不论是谁,见到一个善良的人的离去,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并且十分感伤。
陈文馨点了点头,仿佛很认同一样,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让张春晓大吃一惊,甚至有一些害怕了起来:“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情,所以,我把她的丈夫,还有那一群孩子,都杀了。”
“什……什么?!”张春晓听到这话,差一点脚下一踉跄,跌坐在地上。她看着陈文馨,仿佛不相信现在这么镇定而又从容的人,是陈文馨一样。
她会杀人?不会吧?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心怀仁慈的人,怎么会想着要去杀人呢?怎么会做出杀人的这种做法呢?
“馨儿……”张春晓看着陈文馨一副冷淡又有些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禁开口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在跟姐姐开玩笑啊?你会杀人?别闹了好吗?”
“没有开玩笑,姐姐,我的确杀了人,”然而陈文馨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陈文馨看着她,一字一句都是十分认真而且冷漠地说出来的,仿佛那些人对她来说,就是一些随手捏死的蚂蚁一样,根本不足为惜,“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知道,那个嫂子的丈夫,根本就是一个精虫上脑的败类。而那群孩子……”
想到这儿,陈文馨忽然十分厌恶地撇了撇嘴,好像自己身上还沾着那些孩子们给她弄的污渍一样:“和他们的父亲一个德行,甚至比他们父亲还要可恶。根本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样的孩子,不如回去重新投胎,重新做人好了!以免长大了,祸害人!”
她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冲着自己跪地求饶,边哭边嚎的孩子。但是她仍旧是眼皮都没眨,让那些刽子手手起刀落,把那孩子曾经摸过自己的手飞快地砍了下来。
想着那孩子跪地求饶的样子,想着他哭喊的样子,陈文馨心里竟然有那么些痛快。
但是这些都让张春晓感觉到恐慌。在她看来,不管那些人做了什么事,都不是罪该致死的地步,就算是要死,那也不该是陈文馨自己去动手。她忽然觉得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陈文馨了,忽然想要抽手然后逃离。
陈文馨,不是这般的冷血杀手。
“所以,文杰知道这些事情吗?”但是张春晓并没有真的逃走,她毕竟之前见过的杀手也很多,这样的她还是能慢慢接受,只是心里有些抗拒而已。
“我觉得,哥哥其实是知道的,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想到这儿,陈文馨的脸上黯淡了下去,仿佛因此而感到难过了一样。这件事情哥哥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去接受,她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后悔,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心里的那个人给扼杀了所有后悔的情绪。
那些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都是他们该得的。她心里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着。
张春晓不用问陈文杰的反应了,她自己心里能想得出来,陈文杰绝对是不愿意接受的。在他的潜意识里,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成了这副模样。
两个人之间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把话都说尽了一样。张春晓面对这样的陈文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仿佛任何话,都好像会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一样。
“说了这么多我的事,春晓姐姐,该说说你的了吧?”过了一会儿,陈文馨开口,故作轻松似的打破了沉默,好像想要无视刚才的尴尬沉默一样。
张春晓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毕竟这些天,好像自己除了忙活搬家、绣坊和酒庄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她的信倒是有时候能寄给陈文杰,有的时候则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一段时间京城动荡,她自己也知道可能寄出去的信会没办法交给陈文杰,于是也尽量减少了寄信的次数。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张春晓笑了笑,似乎颇为无奈地对陈文馨开口说着。
“你这些天,难道就是酒庄里面的事情吗?”陈文馨直视着张春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觉得,不可能。你至少说一下,你为什么答应和刘瑾煜成婚吧。”
这也是陈家兄妹和崔忠华最想知道的事情。明明他们都知道,张春晓不可能因为这段时间的不见面而移情别恋。但是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确是让人费解。他们只好去让陈文馨问出这些事情,毕竟陈文馨和张春晓之间,还是有很多不需要顾忌的事情的。
很多话他们问不出口,但那是陈文馨可以。
张春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好像在用沉默回答陈文馨。
“你难不成,是喜欢他了?”见她不回答,陈文馨开口问道。
张春晓猛然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之内移情别恋?只是有些原因,让她不得不这样做罢了:“当然没有,我,其实还是喜欢忠华的。”
“那究竟为什么?还是说你们已经……”陈文馨惊愕不已,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性。比如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情。她仿佛已经将这当作事实,并且十分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敢再开口问下去。
“你别想歪了,我们是清白的,”张春晓看着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想法,赶忙解释并且否定了这个猜想。毕竟这些天,她遇见的这种眼神,这种问话,实在是太多了。里面甚至包括王氏和张老三,“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这样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陈文馨有些不解地问道。
张春晓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对陈文馨解释道,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你知不知道,以前忠华有个恋人,是现在朝中一品官员家的大小姐?”
“什么?”这个消息对于陈文馨来说宛若晴天霹雳。她愣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崔忠华以前还有恋人?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知道的究竟有多么的少。
“对,就是这样,那个姑娘来找过我很多次,她叫白流霜,”张春晓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这幅样子忽然让陈文馨放心下来。看来张春晓对崔忠华,的确还是有感情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她说了些什么吗?”陈文馨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似乎想起来,在京城的确是有个最近很得势的官员姓白,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白流霜的父亲吧?
“她,曾经来搅过我的生意,害我差一点就倾家荡产。还跟我说了很多,比如,她即将当上崔忠华的王妃。”说到这儿,张春晓看着陈文馨的眼睛,仿佛在跟她求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