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清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决绝地开口回绝他一样。
他愣了一会儿,随即挑起嘴角笑了笑,语气满是冷漠和轻蔑地说着:“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陈大人。”
陈文杰并不在乎似的冷哼一声,接着便没有再说话,好像拒绝再发表任何看法了一样。
“大人,”忽然一个仆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对着历清子开口很是恭敬地说着,“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托小的跟您传个话,让您过去呢。”
“哦,真的是不好意思,你跟她说,我马上就回去陪她。”提到赫连若雪,历清子的脸上竟然有了些温柔的神色,他连忙对那个人说道,脸上是快活的神情。那人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这一切都被陈文杰看在眼里,看着他这副模样,陈文杰忽然替自己的妹妹赶到可悲。他心心念念的男人,最后竟然和别的女人进行床笫之欢,许别的女人十里红妆。
而她,还在家里没日没夜地翘首以盼着,期盼着这个根本不会回头看的男人给他一点温柔,还期盼着自己跟他能长相厮守,相濡以沫。
结果呢,人家不领你的情就算了,到头来还把自己全部的温柔给了别人,跟别人长相厮守去了。
想一想,陈文杰还替自己的妹妹感到可悲。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这样坚持下去的意义。
“行了,那既然这样的话,大人还是赶紧去您要待的地方去吧,我……”历清子的神色有了些暖意,转而用更加轻蔑的神色对陈文杰说道,“我要去陪我的娘子去了。”
“你真的是无耻。”陈文杰看着他的模样,定了一会儿,竟然开口有些讽刺似的对历清子说道。
“无耻不无耻都是拜您所赐,您难道忘了吗?”历清子似乎面上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客气和随礼,他微微欠身,状似尊敬一般地对陈文杰说道,然后面色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冷冷地对部下说道,“带走!”
陈文杰立刻被押了下去。历清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用尽一生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人。到头来,到头来竟然在那么阴冷逼仄的环境里度过人生的最后几个月或者几天,最后也逃不过脖颈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的命运。
实在是可悲。而这个可悲,是自己一手送给他的。
想了想,历清子还觉得有些成就感。等他确定陈文杰已经被送去天牢了以后,就美滋滋地转身去自己的新房去了。他知道,赫连若雪还在等着他。新婚之夜却让人办这等残忍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残忍了些。对自己的妻子,他晾了她这么长时间,该回去好好补偿一下她。
“你跑哪儿去了?”果不其然,等他进入新房的时候,赫连若雪对他爱答不理,在他连哄带骗地安慰了很久之后,赫连若雪的神情才算是有所松动,对他嗔怪道。
“方才有些事情出去处理了一下,耽误了时间,还请夫人见谅。”历清子的脸上满是带着歉意的温柔的微笑。他对赫连若雪,是怎么温柔怎么宠爱都不够的。
赫连若雪这才哼了一声,气是已经消了。她低着头,轻轻抚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知道,那里面是自己和面前这个人共同的宝物,是她倾尽一生都要去守护的东西。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历清子已经脱掉外衣躺在了穿上,见赫连若雪还坐在床沿,就赶忙拉她想要让她也跟着躺下。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你也得担心着孩子,”赫连若雪撇了撇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撑起下巴看着历清子,神色认真地问他道,“对了,我有件事情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情?”历清子心情大好,因此也想跟赫连若雪多说几句,“悉听夫人尊便。”
“就是……”赫连若雪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当真不认识,今天的那一对母女吗?”
这个问题让历清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脸色多了些冷漠和不悦。这个赫连若雪是感觉出来了,因而有些惶恐地想要张口解释什么,但是她发现解释任何都是徒劳,因而也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的气氛忽然莫名尴尬起来,赫连若雪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看来,这对母女,真的是对他有太大的影响了。
“没有,睡吧。”历清子想了想,仍然是没有对自己的新婚妻子说出实话。他的兴致一扫而光,最后只是垂下眉眼,躺在床上,背对着赫连若雪,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后来,他感觉到某个人在他的身边轻轻躺下,周围的灯仍旧亮着,他知道,这些灯要明晃晃点到天明的。他因此也有些习惯了的意味,躺在那儿丝毫不受影响。
他感觉到了赫连若雪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似乎有些歉意似的,赫连若雪将她的头贴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忽然有了些歉意,也有了些温柔的感觉。他还是转过身去,将赫连若雪抱在怀里,两个人相拥而眠。他其实并不是生气赫连若雪提起了他不愉快的过往,而是他不想让她多心而已。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他跟陈文馨,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
只是赫连若雪的心里,想的并不是跟他一样的事情。她看着自己丈夫绝情而冷漠的样子,刚才还差一点生了自己的气,她忽然觉得心里忐忑不安的,有什么事情在隐隐提醒着她,让她赶紧远离。
她总觉得,这么下去,自己也会经历同样的事,迟早,迟早他可能也会这样对自己。
想到这儿,赫连若雪忽然整个身子都是发寒的,她怕这么下去,她会毁掉自己的幸福,会毁掉这一切。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个男人,也许,也许他对自己跟那个女人,不一样呢?他也许,会好好对待自己,不会再残忍抛弃自己吧?
她就这么麻痹着自己的神经,一点一点熟睡了过去。
而陈文杰那边,今天是真的不好过了。他从来没有去过天牢这样的地方,等到刚进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地方为何这么可怕,可以被称为是人间地狱。
他被强迫着换上了囚衣,送进了属于他的一间牢房里面。天牢的牢房极为狭**仄,阴暗又潮湿,空气里散发着霉味,地上的稻草是潮湿带着霉斑的,随处可见的潮虫和老鼠让他厌恶不已。他皱着眉头,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一生意气风发,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了如此下场?
“陈大人,我们长官有话要问你。”他刚落脚,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牢房的门,对他客气但是很冷漠地开口说道。他冷哼一声,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因此也就很坦然地跟着他过去了。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要对自己进行审判了吗?
到了那所谓的“长官”面前,却见他穿着整齐,漫不经心地端坐在那里。等陈文杰被押送了过来,他立刻喜笑颜开地站起身来,对他微微一鞠躬道:“陈大人,您好啊,您总算是过来了。”
陈文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想说的话。
“陈大人不必这么见外嘛。”那人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陈文杰才发现他的官袍上是油腻腻的,仿佛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洗过一样,他脸上也是藏污纳垢,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异味。陈文杰皱了皱眉,厌恶似的瞥了一眼,本能地想要往后退,躲避这个人。
“久仰陈大人的名号,今天见了,虽然穿着这种衣服,但是也能看出来那是不同凡响的。”但是那个人并没有介意陈文杰的反应,反而还很高兴似的,凑上前来,握住了陈文杰的手,不住地摇晃着说道。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陈文杰连忙将头别到一边,有些厌弃似的不愿意搭理他。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修边幅的人,就连手都是油腻腻的惹人烦。
“可能,陈大人还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那人嘿嘿说这话,对陈文杰又凑近了一些,似乎是在对他循循善诱着,“进来的人都要吃一百杀威棒,杀一杀威风的,要是有点钱,能买下来,我们也就不打了,做做样子就好。只是陈大人来时匆忙,也没有带钱吧……”
“废话少说,你直接说什么事情吧。”陈文杰实在是受不了这样一个人紧紧贴着自己了。他皱了皱眉,连忙对他说道,言语和行动还有内心都在叫嚣着让自己赶紧摆脱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下官,对于陈大人,那是仰慕已久了……”那人的态度有了些可疑的暧昧。他凑近了陈文杰,用一种油腻而又不舒服的腔调对陈文杰开口说着,“所以对于陈大人,下官是万万下不去手打这一百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