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刘芬接到刘副市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刘芬,如果今晚您有时间,我想拜访您的糕点店,有事相商!”
刘芬顿时觉得荣幸,也不客气:“刘市长您肯来,就是小店蓬荜生辉!”
“那好,到时候见。”
刘芬倚在门框上,想了想最近的地方台新闻播出了一些市政要闻,她的一颗心开始不安稳的跳动,估计政策有所改变……
晚霞与落日辉映的天空如同画家笔下的水墨画,细细看去自然有一番神韵。刘芬站在小店前面,轻轻哼着旧时代的歌曲:洪湖水浪打浪……
刘副市长乘坐的士到来,听到歌声并没有打断,而是静静的聆听。
刘芬哼完此首歌曲,抬眸见到浓眉大眼的市长大人,玉手放在胸口处,“刘市长,您来了,我一时自顾自的哼歌,失礼了……”
“没有,没有!”刘副市长双手交叉在腹部,“我的籍贯是哪里的人,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是从孙嫂那里知道的。”刘芬适才哼的歌,正是一首歌颂家乡的名曲。
“嗯,您费心了!”刘副市长回头看着的士离去,淡然地说:“现在是不许公车私用了,今日……”
“没有关系的,您坐什么车来都是我的贵宾。”
刘副市长微微笑着,“今日,我是冒昧来访,主要是有些事情要听取您的意见!”
副市长坐在如华盖的松树下,品着刘芬泡好的茶,一时谈心甚浓,关于这条小街的话题他仔细的听了刘芬的介绍,频频点头。
刘芬诧异地想:副市长竟然这么平易近人,又这么的低调,公家车子不开,乘着的士到来,真还是不一般啊!
刘副市长似乎知道刘芬心底的疑问,笑道:“今日也是效仿当日孙嫂乘坐的士而来,不是本人唐突。”
“唐突佳人……”刘芬的心中这几个字一浮现,立即就冷静下来,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招呼不周。”
“刘芬客气了,”刘副市长扬眉看着她:“即便是有孙嫂的推崇,我认为新时代下官员也是一样应该顺应民意,至于孙嫂的本意不应该成为您思虑过多的借口,我本人是一个直肠子,您觉得我和您合适吗?”
“我嘛,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刘芬的心底里闪念向小龙的身影,几分违心的话就说出了口……
刘副市长低眉亲切地望向刘芬:“古人云:媒妁之言,可我觉得婚姻之事还是顺其自然。我毫不掩饰地说我也是一个亲近女性的人,但凡‘温良恭谨让’的女性,我都是欣赏的!”
“您真的是高看我了,”刘芬寻思着合适的措辞,“我本来是应该立牌坊的寻常女子……可是,我做不到!”
刘副市长眉头动了,“呵呵,您不必紧张……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曾想让您多虑了,好吧,我今日总算是不虚此行,再会!”
刘芬站起身来,看着副市长目光停留在自己身边,“其实,我对您确实仰慕,只是我不配罢了……”
“过虑了,刘芬,我还是觉得今日见面我比较满足!”
刘芬看着这个爽朗的副市长,又知道他是调任古城的父母官,一时间不能想象他是怎么看得上自己的,她不过是小街上一个开糕点店的,又是一个寡妇,其实,她觉得难以面对这样的副市长,难以决断,凭什么他能看得起自己?
刘副市长终于眉头舒展,微笑着看向刘芬:“看得出您有几分犹豫……看来我刘某人还是能让您有所动心,这样吧,我和您这一次见面就算是方兴未艾,以后再见吧!”
“好!”刘芬就这样回答道,她觉得多余的话自不必说了。
……
入冬以后,小街上平添了几分寂寥,刘芬望着对面的松树,始终盼不到他来,说不清是为什么,她每年冬天都和他向小龙有个约定,这个约定并不成文,只是心有灵犀,自然相约。
黄昏时候,刘芬听到街口的摩托车一声声狂躁驰来,她眉头微皱,心里很是烦闷:“是谁这么炫耀,将一条冷寂的小街上清冷如水的空气都搅浑了?!”
小威跳下车,同时取下了头盔,“芬姐,我替我哥来取……”
“你给我回去,”刘芬失望之至,立即大声道:“让你的哥来,不然你取不到任何东西!”
“就是我哥让我来的,”小威比平日多了些耐心:“芬姐,您也知道我哥他很忙的,他也是实在不便来您的小店……”
“还不就是辛大小姐管住了他!一个大男人让一个那样的女人管制,有什么意思?”
“姐,您就可怜可怜我哥吧!”
刘芬突然住口不说话了,她也觉得那个奇男子向小龙确实活得可怜,“糕点你拿去,早就备好了的,口味偏甜,据说辛大小姐最近心情奇差,味觉是偏苦的!女人嘛,都是喜欢甜一些,日子也才过得下去!”
“您有心了,辛姐姐她……不好说,有些话我也不能说。我替我哥谢谢您!”
这个当口,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威哥哥,你来拿辛姐姐最爱吃的提拉米苏啊?”
小威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围裙的可爱女孩站在店里,所谓“萌萌的”,便是她这样的吧!
小威一颗心顿时觉得甜化了,心说:“哪里来的萌妹子?”
“小威,小威!”刘芬几番催促,小威还是呆在那里,不得已她只好说:“这位小姑娘是新来的糕点师,名字叫颜色!”
“是的,小威哥哥,”颜色双手将一盒精美包装的糕点呈送给小威,“你以后替向大哥或者说辛姐姐拿糕点就直接找我,好不好?”
小威一阵发傻似的,眼睛看着颜色双瞳剪水,齿如珠贝,一把声音又似糕点一样甜,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她是自己的女朋友,那可真是……
“小威!”刘芬又一次提醒着六神无主的小威,心里觉得向小龙没有来,原来还是特意安排小威来的,他这是给小威机会追求“萌妹子”啊!
小威回过神来,脸瞬间红了,“颜色,好的,你的名字……真特别,我记住了!”
“呵呵呵,”颜色笑了,眉眼都是青春最纯真的色彩描绘出来的:“小威哥哥,那就谢谢你了,下次还来找我哦!”
“是是,好的!”小威忘了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迎风加速,突然觉得自己被寒风裹住,几乎成了“冰人”!
颜色看了看芬姐,“小威哥哥的头盔落在这里,这样的话——”
“哎,他就是故意的!”刘芬冷冷地说,“你以后就多和他接触,或许他是真喜欢你的!”
颜色低眉思索:“芬姐,我真的应该去……去接触他吗?”
“他又不会吃了你!”刘芬一跺脚,转身就回到店里,“向小龙,真有你的,居然都不来见我了!”
时隔不久,小威就找到各种理由来到小街芬姐糕点店里来找颜色,而颜色的加入,让刘芬的小店成了“网红店”,特别多的青年男女来到这里,哪怕只是来看一眼颜色,听到她甜美的声音,不少人就主动购买……
辞旧岁迎新春,古城市民们在冬天的脚步踏遍城郭之时突然地觉得年关就这样的来临了。而古城第一美女也在这个时候被送进了戒毒所,辛大小姐终于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辛老大命令向小龙:“你给我隔三差五的去看看辛微澜吧,我这个女儿啊,心里只有你!”
向小龙一开始只是点头,他点燃了一支烟,在辛老大浑浊的目光下他终于说:“等到她戒掉了,我就迎娶她!”
“你做得到再说吧!”辛老大的心里分明是有些欣喜的,然而杵着文明棍的手指关节却发白了。
……
陈柯羽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向小龙的微信朋友圈有什么动静了,她不由得担忧,这个同窗为什么事情阻挠了,往年他都会在朋友圈里恭贺大家新年快乐的!
骑着电动车到了城墙西门处,陈柯羽还比较幸运,那几个算命先生还在那里,尤其是那个戴墨镜但其实目光如炬的算命先生正在冬日难得的暖阳下看着书。她几步小跑着过去,“先生,您能不能帮我算一卦,准与不准我都给钱,您看……”
“行吧,你……打算测婚姻还是问情缘?”
算命先生将眼镜取下了,一双眼洞察着陈柯羽的心里所想,他其实正在读着一本不传外人的手抄本,神神秘秘的连书名也不给人看到,握着这卷书,他仿佛在微笑,而眉头却没有动。
“姻缘吧,”陈柯羽小心翼翼的,她想着恐怕得出“两百元”,“您就帮我好好算一卦。”
“不用算卦,我看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了……”
“先生如此神通?”
“看面相是基本的,算卦嘛,最近我也不宜算卦了,”算命先生摇头将手里的书卷收到一个发黄的旧书包里,“封建迷信的东西,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陈柯羽心里猛的一惊,她下意识地问这句话,其实就是醒悟了,最近牵挂着向小龙而不敢和他联络,其实心里一早担忧的就是自己和他不合适,男女不合适,就是没有开始交往的理由了,她的心一直下沉,仿佛陷入一个无底洞里,鼻子里有些酸,不由得忽视了算命先生,只身转还到自己的电动车旁。
“可叹,可怜啊……”算命先生叹了声气,自己唱起了京剧:“我站在城楼看风景……”
城楼上风景如画,虽是寒冬腊月,仍有游客在古城墙边合影留念。陈柯羽见到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想起自己曾是一名导游,她心系古城,慢慢将个人的一点得失看得淡了,她想了想:所谓的相思,只怕就是像她现在这样,即使遥远的不可见面,还是在牵挂着他,连她这点心思都看不破,那算命先生岂不是真成了封建迷信活动者,那不是给文化古城抹黑么?
陈柯羽戴着头盔慢慢地骑着电动车,有外国人过来特意问道:“这里有……厕所吗?”
陈柯羽会几句英文,于是停下电动车,解释道:“朋友,离开这里有公共厕所……”
一个路过的算命瞎子,杵着一根竹子说:“……转个弯就有!”
陈柯羽不由得惭愧,算命瞎子居然比自己一个眼睛明亮的年轻人还熟悉这里的环境,她用英文告知外国朋友。
算命瞎子慢慢走远,外国朋友微笑着看着陈柯羽,又望向算命瞎子:“小姐姐,他是干什么的?”
“小姐姐?”陈柯羽不禁哑然失笑,“他是一位男巫。”
外国人若有所思,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大抵上了解了,“哦?那是很厉害的人哦。”
陈柯羽冲着外国人绽放出如花笑容:“中国传统的文化是博大精深的……”
外国人竖起大拇指:“我早就知道,中国文化很了不起。”
“呵呵呵,”陈柯羽笑容更加灿烂:“谢谢你这么说,你……真是一位中国通!”
“哪里,哪里……”这个碧眼的老外幽默地笑着,“小姐姐,我想交您这个朋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听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外国人不分平仄的中国话,陈柯羽却挺高兴:“那,这样吧,我俩合个影吧?”
“好,好!”
虽然寒风刺骨,陈柯羽却觉得如沐春风,她自觉心情豁然开朗,古城墙的脚下有这些个算命先生,有国外友人,有游人如织,她觉得更加喜欢这座城市,哼着一首歌,她轻松地骑着电动车进了城门,向自己的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