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划破了荷香园的宁静:“秋月呀,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死的那么惨啊……呜呜……呜呜……”
这是胡嬷嬷,秋月的母亲。
屋内的吴嬷嬷听着,便冲了出去,指着胡嬷嬷道:“是你女儿谋害我家小姐在先,夫人心疼小姐才将她杖毙的,你来这里哭什么,又不是我家小姐害死了你女儿!”
胡嬷嬷哭得更伤心了:“杨芙,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我今日在这里就是一头撞死了,也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说着,胡嬷嬷便向墙上撞去。
吴嬷嬷赶紧拦着,可不能让这老虔婆死在这里,不然,小姐落个苛待下人,草菅人命的名声就不好了,将来如何议亲呀。
杨芙在合欢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出来,对吴嬷嬷说:“嬷嬷,别理她,让她撞,撞死也好母女团聚。”杨芙知道,这胡嬷嬷并非真的伤心想死,秋月只是她的女儿,她还有儿子,她并不关心秋月,否则她怎么舍得让秋月签了的死契,使秋月的生死由主子决定。
吴嬷嬷松了手,站在一边。
胡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杨芙竟不顾自己的名声,她本来想着可以在杨芙这里要一笔钱,来还她儿子欠下的赌债,没想到杨芙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胡嬷嬷尴尬地站着,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秋月签了死契,生死由主子说了算,你难道想不违背契约不成?”吴嬷嬷呵斥道。
夜色中,胡嬷嬷穿着白衣,那臃肿的身躯颤了颤,她看着有围观的人,底气便硬了起来:“我女儿服侍你多年,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她打死了,你让我这母亲怎么活呀!”
“哦?那你想怎么活?”杨芙问道。
“你得赔与我银钱,我养大女儿也实属不易。”
“那你要多少钱?”
“五百两。”
吴嬷嬷听了,火蹭的一下冒了起来:“五百两,够买你十个女儿了,怕是刚好还了你儿子欠的赌债吧,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呸!”
围观的人也大致明白了,婆子的女儿犯了错被打死了,婆子断了经济来源,便来讹主子,用来还儿子欠下的赌债。这婆子也太不要脸了……
杨芙正想着,这么热闹,卢氏怎么还不来?
突然就听到卢氏身边的高嬷嬷吼道:“都在干什么?散了散了!”
卢氏来了,带着三个家丁,两个嬷嬷。
胡嬷嬷看到卢氏,便跪在卢氏脚下,委屈地说道:“求夫人为我女儿做主呀,大小姐好狠心,竟打死了伺候她多年的丫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呜呜……呜呜……”
卢氏板起了脸:“胡嬷嬷,我念在你伺候多年,便不责罚于你,你女儿可是要害小姐性命的,你叫我如何为你女儿做主?”
卢氏这话看似在安慰胡嬷嬷,但实际上是告诉胡嬷嬷,秋月的死不关她的事,是杨芙不念旧情。
“夫人,我女儿肯定是冤枉的,她不会害人的!”胡嬷嬷边磕头边说。
卢氏看了看杨芙,便对胡嬷嬷说:“你放心,我肯定查清楚这件事!”
杨芙听着好笑,明明是卢氏打死的人,现在反而要她来背这口黑锅,不过,所幸那张字据还在,这锅也扣不到她头上。
在前世的今晚,她发了好严重的烧,而在如今,她似乎也并不好过。
这卢氏分明是要给她安上草菅人命的恶名,而且很是着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卢氏就在这几天害她?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杨芙冷静了下来,对卢氏说:“二婶,秋月要害我不假,我也拿住了实在的证据,否则我怎么会和二婶说有人要害我性命?”
胡嬷嬷一听到有证据,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死丫头,还被人拿住了证据,怪不得短命呢,杨芙可是侯府嫡女呀,这是要连累她的……
胡嬷嬷一直盯着高嬷嬷看,高嬷嬷并没有和她说杨芙有证据呀,她要是早知道这些,借她个胆,她也不敢来闹事呢!
荷香园的堂屋,明亮的烛火照亮了屋子,胡嬷嬷跪在地上,卢氏和杨芙坐在厅前,卢氏手中还拿着那张字据。
一百两银子啊……
卢氏感觉眼冒金星,是个明白人都能想到,兰香一个小丫鬟,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这背后定有人指使。
这回卢氏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底是自己太大意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必须将这件事压住了,否则别说胡嬷嬷了,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卢氏端坐着,她不能表现出慌乱,她虽然不是侯府夫人,但她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她是当朝丞相卢靖陵的妹妹,她的身份也很尊贵。
卢氏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呵斥胡嬷嬷:“诬告主子,本是要杖毙的,但念在你服侍多年的份上,就饶你一命。”
胡嬷嬷连忙磕头:“谢夫人,谢夫人!”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杖责二十,撵出去吧。”卢氏补充道。
胡嬷嬷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被撵出去了,她更是知道儿子的那些债主不会放过她,一切完了……
卢氏在结束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包含着不甘与遗憾,但稍纵即逝。
杨芙吃过晚饭后,合欢便告诉她,明天,她的父亲安阳侯要来看她,杨芙心中百感交集,前世,她误信奸人,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可明天,她就能见到父亲了,不安,慌张,欣喜,激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