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家三兄弟
“这是哪里？”
“我家？”
唐芷儿看着面前的三间茅屋，有些恍不过神。怎么可能呢？他竟然会住在这般简朴的地方。
“快进来。屋子许久没住人了，要收拾干净。院子里有水井，去那打水。午饭你掂量着做，缸里有米，院子后面有菜，你摘些来。”说完，他就走了，把唐芷儿一个人傻傻地晒在那里。
唐芷儿看看有些破旧的院门，再看看马车上的行李，又看看远处那个大步流星，即将消失的背景，有些烦闷的，这个白脸鬼就不怕自己跑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去……洗澡。不用说，唐芷儿就能猜到，白脸鬼干净的毛病犯了。
这真的是他的家？唐芷儿还是有些不相信，这只是山角下一座普通的小山村。白脸鬼怎么会跟人住在同一个地方呢？她还一直以为他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呢！
“姑娘，你找人？”
唐芷儿一转头，是一位面目慈善的大娘。
那大娘看到唐芷儿的脸孔，一愣，“哟！姑娘好美的相貌。”
唐芷儿微微一笑，“大娘，你是这里的村民吗？”
大娘一笑，“是啊！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你也是来找轩辕浩求医的？姑娘，听我的，别信，这小子是骗人的。”
“啊！”
“他连一只狗都救不活，他能救什么人啊？”
“真、真的？”
“可不，大娘还能骗你不成。”
“可、可是……”
“一看，你就是城里来的，被他骗了，这小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一阵子，招摇撞骗。倒真有一些像你们这样的人偶尔来找他，不过，治不好的，人家有时会来找他退银子，他就吓得躲出去。啧，丢脸。”
“大娘，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怎么不是，那小子从小就长得人不人，鬼不鬼，阴阳怪气的，他师傅倒真是个大好人，以前啊我们村里人生病，都找他师傅看。可惜他师傅死得早，这个徒弟却是一点本事没学到，现在我们村子里生病都要到外村去请郎中。”
唐芷儿笑眯眯的，人不人，鬼不鬼，这句话说得很贴切。
“怎么还没收拾？”
唐芷儿一惊转头，一身清爽的轩辕浩站在阳光下，果然去洗澡了，不过，那张脸还是惨白得像鬼。
大娘一看到轩辕浩便很不高兴，“年轻人，做事要讲良心，别骗人家姑娘的钱。对了，收拾什么？”
轩辕浩看都不看大娘，只是盯着唐芷儿，眼神冰冷，“还不快点。”
“是，公子。”唐芷儿立即将行李往车下搬。
那大娘疑惑地说：“咦！你们这是……轩辕浩你越来越坏了，你以前出去招摇撞骗也就算了，现在怎么拐骗起姑娘来了。”
“他是我买回来的。”
“谁信，一看这姑娘就知出身大户人家，一定是你看人家好看，拐骗了……”轩辕浩那张鬼脸突然在大娘眼前放大，那双冰冷的眼眸终于让大娘吓得闭上嘴巴。
大娘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孩子，真……”
轩辕浩冷冷地说：“滚！”
大娘气急败坏地走了。
唐芷儿屏住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轩辕浩会杀了大娘，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杀气。可是没有。而一路骂骂咧咧离开的大娘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
轩辕浩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了，“动作还不快点。”
于是，唐芷儿用最快速度完成了轩辕浩交待的事情。三间茅屋打扫干净，又做了一顿不算丰盛，但却可以填饱肚子的午饭。嗯，也可以叫晚饭。打扫房间，生火做饭，毕竟不是唐芷儿的常项，所以花费的时间自然长了一些。
虽然有三间茅屋，但都被轩辕浩采回来的草药放置得满满的，只有一张木板床，很简陋。虽然被褥干净如新。
晚间，唐芷儿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不晓得轩辕浩的怪癖会不会撵她睡到地上？那白脸鬼可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可是房里只有一张床。
今天唐芷儿很累，闭上眼睛便睡着了，迷糊中被人推醒。睁开眼睛，轩辕浩满脸嫌恶地坐在她边上，“公子，什么事？”她不想睡地上，很凉。
“你洗了吗？”轩辕浩问。
洗？“洗了。”
“我是说你洗澡了吗？”
“没有，井水很凉。”
轩辕浩一把将被子掀开，“去洗。”
唐芷儿敢怒不敢言地下了地。生火，将井水烧开，倒进盆里，简单地洗了一下。没有浴桶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像白脸鬼那样，跳进河里洗吧！
走进床铺，犹豫要不要上去，还是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还不快上来，想什么呢！”
于是唐芷儿不再扭捏，抬脚爬上床。
唐芷儿很担心娘亲，她曾催促过轩辕浩一次。轩辕浩只说时机未到。唐芷儿也明白这事情急不得。却还是担心娘亲。前些天，她随轩辕浩去镇上买东西，唐芷儿葬身火海的事情，江湖已经传遍了，听说孙堡主亲自到唐家登门谢罪。而死因只是一个丫环不小心打翻了火烛。
唐芷儿担心娘亲听到她已死的消息会想不开做傻事儿。若娘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呢？
“姑娘，姑娘。”
唐芷儿转身，笑，“大娘，是你啊！以后叫我小玉就行。”
大娘笑，“小玉姑娘，轩辕浩那坏小子呢？”
“去山上采药了？”
“真的，不会又去城里骗人去了吧！”
唐芷儿笑，“不是。”
大娘道：“我烙了几个油饼，送你几个尝尝。”
“谢谢大娘。”唐芷儿笑着收下，这小山村里的人真的是很纯朴，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唐芷儿就领教到了。
大娘的声音突然压低，神秘兮兮，“小玉姑娘，你跟大娘说实话，你真的是被买来的，不是被他骗来的。”
唐芷儿有些无奈地说：“大娘，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这次他不在，你可以说实话。你放心，大娘一定帮你。”
唐芷儿苦笑，白脸鬼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伤你，并不代表他永远不会伤害你啊！
唐芷儿觉得这个世界真奇怪，一个在江湖上人人惧怕的大人物，在这些村民眼中竟然只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坏小子，并且可以随时对他露出疏远甚至鄙视的目光。而这位大人物，翻手之间便可轻易毒死一村的人，却偏偏忍了下来。并且在这村里一住便是数年，且顽强地绝不挪窝。
轩辕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屋便道：“有人来过了。”
唐芷儿一愣，“哦，大娘白天来过。”这白脸鬼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外人进来……她给你送油饼来了。”
“嗯，是啊！我尝了一个，很好吃呢！”
“那晚饭就吃饼吧！”
饼，唐芷儿怪异地看他一眼，饭桌上，轩辕浩将剩下的三个饼吃了一干二净，并说：“没有小时候的好吃。”
唐芷儿独自咬着干巴巴的馒头，慢慢地嚼这句话，突然间发现，其实这个白脸鬼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他再厉害也吃五谷杂粮，也是小时候吃着米饭才长大的。
或许是村里人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所以才没有像见鬼了一样惧怕他吧！
唐芷儿突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公子，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轩辕浩没什么表情地思索很久，“跟现在差不多。”
“也会眨眼间夺人性命。”
刚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又恢复冰冷，“你问得太多了。”
唐芷儿表情委屈，小声道：“我只是想多了解公子。”
“你在村人口中不是已经了解很多了吗？”
唐芷儿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村民口中的轩辕浩与江湖传言中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
“有糖果，你要吃吗？”
“嗯？”
“不吃算了。”唐芷儿端起碗筷转身便走。
“等等，哪来的糖果？”
“是村里有个叫大头的年轻人送的。”这个村的村民还真是热情。
轩辕浩眯了一下眼睛，随即道：“以后村民送的东西不要再收。还有，这个给你。”
唐芷儿接过一看，是发簪。
“头发既然已经长了就扎上，扎妇人的发鬓。”
呃！唐芷儿垂下眼眸。
唐芷儿做了一个噩梦，梦醒后发现噩梦成真了。屋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几个蒙面男子，其中有一人拿刀正架在她脖子上。而轩辕浩并不在，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河边沐浴。
突然又有一个蒙面男子跑了进来，压代声音：“二哥，被他逃掉了。”
“笨蛋，他那九流功夫你们都抓不到，干什么吃的。”
“我们怕中……中毒。”
“他光溜溜地呆在水里，能下什么毒，一群笨蛋。”
“那怎么办？”
“先把这个女的带走。”
“大哥不是说除了轩辕浩，其他人不要打扰吗？”
那叫二哥的男子猛然扳起唐芷儿的下巴，“你看看。”
“咦！”露出惊艳的目光。
“如此绝色，放过岂不可惜了，交给大哥，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呢！”
“二哥说得有理，有理。”眼神如狼一般将唐芷儿从头打量到脚，“哟！美人怎么穿得这么少？这外面天凉，要套件衣服才好啊！”
唐芷儿沉默，只是在想，以后她绝对穿着衣服睡觉。
那二哥将其搭在唐芷儿光裸肩膀上的手拍掉，“这不是玩的时候，把她用被包上，扛上快走，大哥还等我们呢！”
于是唐芷儿被人用被包了起来，扛到了肩上。
他们走得迅速，唐芷儿觉得头昏脑涨，再次被放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露出脑袋，吸了一口气。打量四周，好像是一间破庙。蓦地察觉到一道目光，微一转头，与一个男人的眼睛对上了。
“她就是轩辕浩的女人？”
“怎么样大哥，好货色吧！你瞧那眉眼，瞧那嘴唇，还有那皮肤又滑又嫩……”
大哥一脸的胡子，看不清脸，“美是美，可是能救命吗？”
二哥说道：“大哥，可以用这个女人引轩辕浩出来，这么好的货色，相信轩辕浩也不舍得吧！”
叫大哥的男子打量着唐芷儿，“她是哑巴？”
二哥道：“不清楚，不过一开始她就没发出过声音。”
老三道：“可能真是哑巴吧！正常反应，不是应该尖叫两声吗？”
唐芷儿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像粽子一样，浑身上下只有脑袋露出来，被一群男子指点打量。
“就算是哑巴，她也是绝色了。”老二下定论。
大哥道：“想不到轩辕浩那阴毒鬼竟有如此艳福。”
老三道：“大哥，现在这个艳福是你的了。”
大哥道：“可我比较喜欢男人。”
老二无限期盼地说：“有了她，你会喜欢女人的。”
大哥突然冷笑一声，“那也要等到我有命享用才行，抓不到轩辕浩，我去哪拿解药。先把她看好了，想个办法把轩辕浩引来。别让兄弟们吓到她。”
老三道：“大哥放心，我亲自看着。”
唐芷儿在这间临时住宅，呆得还算不错，起码不用亲自动手，饭菜便会端到你的面前。只是自由受到限制，除了这间屋子，她哪都不能去。当然偶尔可以开开窗子，放放风。
每次打开窗户，便会有人对站在窗内的她议论纷纷。
“三哥好命啊！这么美的人给了他。”
“不是说只让他看着吗？”
“三哥会那么老实，这都三天了，早被他糟蹋了。”
“跟三哥是糟蹋，难道跟了你就不是？什么逻辑。”
唐芷儿“砰”地将窗户关上。
三天了，轩辕浩还没有出现，唐芷儿倒不觉得轩辕浩会来救她，但，为了唐家五式，轩辕浩一定会来。
再次见到轩辕浩，离唐芷儿被抓已经过去七天了。唐芷儿被请到大堂坐到大哥的下首位置。稍刻，脸色苍白的轩辕浩由外面徐徐走了进来。只是轻轻扫了唐芷儿一眼，眼神便投向正中大哥的位置。
“安浩天，我来了。”
安浩天道：“你晚了一天。”
“有事耽搁了。”
“哼，你真不怕我杀了她？”
“简单，我便杀了你。一命抵一命，相信小玉不会怪我。”
安浩天一咧嘴，“原来你叫小玉。好名字。”
轩辕浩微一皱眉，又看了唐芷儿一眼。
唐芷儿眼眸低垂，木头一般，不言不动。好像他们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安浩天道：“轩辕浩，我们做个交易，你给我解药，我放了小玉。如何？”
“不行。”很干脆。
“为什么？”
“给你下毒的人不是我，你找下毒的人要解药去。”
一旁的老三急道：“他要是能给大哥解药，就不给大哥下毒了，那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儿吗？”
轩辕浩冷冷地说：“那也不关我事儿。”
“可这毒只有你能解啊！”
“解不了。”
老二突然将木头似的唐芷儿拎了起来，“你真的舍得，要不我折断她一根手指试试。”
唐芷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随便。”
老三立即不舍地对老二使眼色，二哥，对美人要温柔，要温柔。
老二道：“轩辕公子的心肠果然够硬，也罢，既然轩辕公子不懂得怜香惜玉，那我只能将小玉丢给兄弟们玩玩了。”
轩辕浩冷笑，“她在此呆了七天，怎么，你们竟然没碰她。太可笑了。”
安浩天坐在首位，瞪着这个阴毒鬼，他怎么油盐不进啊？
老三怒道：“那你来干吗？”
是啊！安大哥也很想知道，你一不跟俺交易，二不受俺威胁，你来干吗？
轩辕浩道：“我受伤了。”
“啊？”你哪里像受伤啊！你不一直都这样吗？
“别人让我受伤，我自然要讨回来。”
老三气哼哼地站起来，“那你今天来……”
“报仇。”
老二立即道：“老三，退回来了。”
老三很听话地倒飞五步，转头，“二哥，不是搜过身了吗？”
“搜了。”但基于以往经验，那也不保险。
老三自己运气，“我没中毒。”
安大哥一挥手，示意手下喽啰们上。自己的兄弟不能犯险。
然后便看到接近轩辕浩的小喽啰们相继倒地。安浩天很有先见之明地说：“看，我就知道搜身也搜不干净。”
老二发狂地说：“大哥，快跑吧！”
“跑得了吗？”轩辕浩慢慢地走过来。
老二大喊：“老三，快带大哥走。”
老三哭丧地道：“我，我动不了了。刚刚明明没中毒啊！”
轩辕浩已经走到老三面前，“你运功就中毒了。”然后一脚朝胸口踹了过去。
老三闷哼一声，狠狠地瞪着轩辕浩。一口血喷了出来。
安浩天大叫：“轩辕浩，你欺人太甚。”
“养上个一年半载就好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然后慢慢接近安浩天，唯一还能动弹的老二试图拦在安浩天前面。被轩辕浩一剑由肩膀钉到了地上，痛呼惨叫。
安浩天大怒，“我跟你拼了。”可惜动不了。被轩辕浩狠狠扇了十巴掌，这下子更辨不出相貌了。
“安浩天，这是第三次我饶你性命，欠你师傅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若再有下次，你只能去找阎王要解药了。”
安浩天满嘴血，“反正我也没两天好活了，与其被毒死，不如死在你的手上，到了地下，我找你师父评理去。”
轩辕浩道：“你虽然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但这毒也延长了你半年的性命，自己想办法找解药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安浩天大嘴一乐，“真的。”
轩辕浩最后走到唐芷儿面前，“走吧！”
唐芷儿站了起来。
安浩天惊异地说：“她怎么没有中毒？”
其实唐芷儿也奇怪，自己怎么会没事儿。
“她与我相处日久，浑身都带着毒，自然伤不到她。”再次经过老三面前，“你这好色鬼，这次倒君子了一回，也算救了你一命，否则你早死了。”
唐芷儿震惊地看着自己，我什么时候成毒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公子，我身上带着毒？”
安浩天大嘴又咧开了，“原来你会说话。”
老三一副梦幻的表情看着唐芷儿。
轩辕浩点了点头，临出门时，很好心地又说了一句：“她用过的东西，你们最好都扔掉。”
唐芷儿轻叹口气，完了，自己得瘟疫了。生人勿近，小心性命。看着门外面那些东倒西歪的人，蹙眉，难道江湖传言有假，这些人虽中了毒，但明显还活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