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逃离1
轩辕浩说进城几天,只是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江湖上又有一些跟九毒公子有关的传闻。唐芷儿每次进城都会去酒楼茶馆听上半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江湖上的传闻就是这样。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午后,轩辕浩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院门,正坐在院中绣花的唐芷儿很是诧异地站了起来,“公子,你回来了。”难得看见他带丝人气,而不是干净地带着鬼气。
轩辕浩看她一眼,然后目光便移向了她的肚子,“回来了。”
“你先歇着,我给你烧水。”
“不用,我可以去河……”
唐芷儿笑,“大白天的,你去河里洗,吓到人。现在天凉了,还是洗热水澡舒服。”
“好。岳母大人呢?”
“我娘在睡午觉,最近她夜里总是失眠,只好白天补了。”
“那等会儿我给她开个方子。”
“嗯。”转身往厨房走。
“等等,不是雇人了吗?让她做吧,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芷儿道:“大娘的儿媳妇快生了,我让她回去的。家里的事儿我自己做得来。”
“那我帮你。”轩辕浩与唐芷儿一起走进厨房。
唐芷儿笑,“君子远庖厨,你进来干吗?”
轩辕浩道:“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君子吧!”
唐芷儿笑着点头,“公子真有自知自明。”
轩辕浩熟练地起灶生火,唐芷儿站在一旁,“公子,看来你做得比我好啊!”
“以前没有你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
唐芷儿道:“是啊!有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管了,现在知道,你很欺负人了吧!”
“是吗?”轩辕浩沉下脸。
唐芷儿道:“你别气,我开玩笑。”
轩辕浩突然道:“再雇两个人吧!过些日子,我们搬城里住去。”
唐芷儿一愣,“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唐芷儿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城里人多嘴杂,只怕我没死的消息早晚会传出去。”
“放心,我既然娶你,就能护住你。”
唐芷儿突然一笑,“你就不怕孙堡主倒打一靶,谎称你抢了他的妻子?”
“他不敢,他的命还攥在我手里呢!”
“江湖上有很多人的命也攥在你手里是吗?”
轩辕浩冷冷地说:“是,所以唐门也不算什么。”
“好,那我听公子的。我们进城里,要住你先前那间老宅吗?过两天要派人收拾一下了。”
“不,那间宅子是用来联络江湖人的,住那里不安全。换一个地方,城西有个宅子我买了下来。”
“城西住的一般都是官家啊!我们住那里……”
轩辕浩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住那里最安全。”
“那宅子一定很贵吧!”
“三万两银子。”
唐芷儿道:“公子,原来你这般有钱啊!却让你的妻子住在这么简陋的茅屋里。”
“以后不会。”轩辕浩由井里拎了两桶水倒进灶上铁锅里。
唐芷儿道:“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住在这里?”
轩辕浩道:“这里挺好。”抬头看了唐芷儿一眼,“你爱钱?”
唐芷儿吐舌一笑,“公子,你看出来了。”
“这些银子都是师傅死后,出去赚的,买完宅子,还剩一万三千两,加上这次赚的五千两……以后,这银子就交给你管吧!”
唐芷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公子,这个主意好啊!那你银子都放在哪了?”
轩辕浩道:“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是财迷。就在那个黑匣子里。”
“那里面装的不是毒蜘蛛?”
“谁说是毒蜘蛛?”
“我猜的。”
轩辕浩笑。
唐芷儿表情怪怪地看着轩辕浩的笑脸,“公子,回屋歇一会去吧!我一会儿把水兑好了再叫你。”
轩辕浩看她肚子一眼,“我自己来吧!你,你的肚子怎么还是没变化?”
唐芷儿笑说:“现在天凉了,穿的衣服自然也多了些,所以不是很明显,我娘说下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浴桶的水兑到合适的温度,唐芷儿又在里面放了些草药,回身对轩辕浩道:“公子,你先洗着,我去厨房给你炒两个菜。”
轩辕浩道:“你歇着,一会儿我自己来。”
唐芷儿故意大声道:“公子,你竟然会炒菜啊!”
轩辕浩道:“我不会做,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岂不饿死了?”
唐芷儿笑说:“那我还真想尝尝公子的手艺呢!公子,你做的饭不难吃吧?”
轩辕浩想了想,“师傅没说过难吃。”
唐芷儿笑,“也没说过好吃对不对?好了,快去洗,做个饭累不到我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轩辕浩看着她出了房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饭菜很简单,轩辕浩一身清爽地走出来时,唐芷儿已经端了上来。
“面?”
唐芷儿道:“怕公子等得急,所以就简单下了碗面,还有两碟凉菜,等晚上再多做些,给公子接风。”
“不用,按往常的做。”坐下,吃了一口,“你以前好像很少做面。”
“怎么,做得不好吃?”
“不,很好。”
唐芷儿笑,“我不爱吃面,那时又不喜欢你,我知道你爱吃,是故意不给你做的。”
轩辕浩的目光突然间软了下来,眨眼的工夫便将面条吃个一干二净,“芷儿,还有吗?”
唐芷儿道:“有啊!公子,真那么好吃吗?小心撑到你。”
“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以后天天做吧!”
“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我可不爱吃。”
轩辕浩表情一僵,头一次神情尴尬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肚子里有孩子,怎么能饿着。”
“如果没有呢?”
“嗯?”
唐芷儿转身盛了一碗面,端上来,“如果我没怀孕呢?”
轩辕浩愣了一下,笑,“总会有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轩辕浩抬头看她。
唐芷儿道:“你笑的样子,你的笑容。那感觉就像看到一条在地上爬行的毒蛇,却突然长出两条腿来。”
轩辕浩面无表情,“你觉得恶心。”
唐芷儿看着他那双比女人还要白皙干净的双手,笑说:“恶心谈不上,就是看上去不舒服。”
轩辕浩一口一口慢慢地将碗里的面吃干净,这才抬起头,“为什么?”
唐芷儿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支着下巴,“因为你不可能放我走,因为我看过你所有的书,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不能外传的,所以我只能用这个方法离开。”
“你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是,我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从你跨进院门开始,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包括水桶上的毒,灶台上的,浴桶里的,面里面的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而设的。当然这些毒单独一个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也不会在意,因为你常与毒为伍,这房间里的家具上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一些毒,所以不会放在心上。然而这些看似不起眼对你来说不所谓的毒,如果按照一定顺序,一定的比例用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即使如人称九毒公子的你,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吧!很厉害吧!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动不了了?”
“是很厉害。”
“它就是唐家五式的第四式。我想第二式第三式或许难不倒你,但第四式如果你也能解开,当然你应该能解开,或许一年,或许十年,那就要看九毒公子的本事了。”
“你就那么恨我?”
唐芷儿歪着头看轩辕浩,“你怎么不惊讶,或者说愤怒,我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轩辕浩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个才是真正的你。”
“不,都是我,那个为你做饭,为你铺床,做你妻子的人也是我。”
“你可以拒绝成亲。”
“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身子早是你的了,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而且如果不与你成亲,你也不会这么快地对我懈下防备。你箱子里的那些宝贝书,也不会让我看到。如果我不把那些书看全,我又怎么敢安心地走呢!我知道了解药配方,或许我身上还带着什么毒,不过不怕,有了药,我就可以离开你了。”
轩辕浩突然转头看向别处,“你恨我。”
“我不恨,但就是无法喜欢你。而且你也没错。我要恨的人应该是孙堡主,而不是你。或许换成别的女人,真的会死里逃生跟你一生一世,换个角度,你确实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但,你就当我这个女人忘恩负义吧!我曾经想象过要与你过一生,可我做不到。”伸出两手臂,“我每次一想到你,就会想起你掀起我的盖头,划破我的手臂,取血的情景。现在,伤口虽然好了,抹了药,疤痕也消失了,然而,我心里的疤痕却永远留在了那里。你知道与一条毒蛇睡在一起的感觉吗?我当时就是那个感觉……”笑,“你终于有点表情了,我还以为你变成木偶了。”
轩辕浩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道:“我应该杀了你。”
唐芷儿笑,“是啊!一开始你就应该杀了我,因为到了后来,你就舍不得了。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安分,可你还是舍不得了。九毒公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他的聪明大部分都用到了他的那些毒花毒草上。对于女人,对于感情,他却很笨。你想知道我赢在你什么地方吗?那就是你动了情,而我没有。”
轩辕浩道:“那要恭喜你。”
“是啊!你是该恭喜我。如何?中毒的感觉如何啊?”
轩辕浩道:“我五岁时就已经尝过了。”
唐芷儿眼睛暗了一下,随即笑说:“九毒公子,就算我喜欢上你,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脱离不了江湖。你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与你生活一起的危险。我不想让娘亲再遭受这些,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短短的几年,硬生生地被折磨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只想跟娘过平静的日子。”
“嫁人,生子。”
唐芷儿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公子也会吃醋啊!”
轩辕浩的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唐芷儿很高兴地说:“公子,你就承认了又如何啊?或许我会改变主意留下来呢!”
轩辕浩冷笑一声,“那天真要下红雨了。”
唐芷儿道:“或许你再变得漂亮一些,我喜欢漂亮的男人。”
“不知羞耻。”
唐芷儿目光暗了一下,笑,“我若知羞耻,早变成一堆白骨了。公子放心,看在公子救了我娘的分上,我为公子守身如玉如何?”轻叹,“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