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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同学习同进步

这一天,我看见雀儿的影子,落到外头的窗台上,一跃一跃的,很灵很轻,尾巴是翘翘的扇形,隔着床纸,能看见尖尖小嘴的轮廓,小脑袋一动一动,啄了啄窗棂,飞走了。

做人,连鸟儿也不及,不知该当如何。

站在屋子正中发呆的时候,宫女鱼贯而入,捧着精致的漆盒,打开,里面是炫目的珠宝与绫罗,吃穿用度,散闷的玩意儿,应有尽有,每一样都是上等货色,规格甚至比身为皇后时,在南国享用的还要高些。秦域果不食言,不用明码标价,一眼便知货真价实,轻许一诺,如此奢靡,眼也不眨,权力的好处不言自明。有一天,如果给我机会,我想我会毫不犹豫,握紧这些权力,不为伤人,只为自保。不过,也难说,人一得势,很难坚持自我,到时变成什么样儿,还真难以预测。

权力即是自由,只是依托其上,又很难获得真正的自由。也许,人怎么活都不会有自由,世界那么大,而人如此渺小,注定像海里的鱼,游得再快,跃得再高,终究离不开那汪碧蓝。所以也不要追求什么自由了吧,人贱,怎么折腾,到头来都不会快乐与满足。

我穿梭于堆积的奢侈品,像巡视领土的帝王,如果这是我要的,为何如此伤悲?

一盒子雪沫般的珍珠粉吸引了我,沾起一些,擦于手腕,又闻了闻,果然出自南国,人离乡贱,物离乡贵,此等货色在南国也就是中等人家所使,北国宫中竟视为上品,可笑可笑。盒子下是一卷书册,红绫扎得紧实,不禁失笑,秦域想得真周到,居然还让我活到老学到老唉,打开一看,顿时僵住。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看到春宫图,这种震撼是来自灵魂的,我想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凛然的正气与刚正不阿的决心。下一秒,我甩飞图册,大吼一声:“秦域你混蛋!”书落在地上,沉闷的响声,还觉不过瘾,又连盒子带珍珠粉砸个粉碎,轻盈的雪粉扬起一阵白雾,撒得到处都是。

虽然我是玩物,被这样羞辱,也会怒啊。或者秦域根本不在乎我的情绪,只管别人是否娱乐了他。他应该很喜欢别人恨之入骨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像隔着笼子逗弄里头的金丝雀,你金丝雀毛色再美,还不是唯我之喜怒是从?让你笑,你就不能板着脸,让你哭,你就笑不出来,造物主的体验。

我颓然坐倒,冰冷的地面,坚硬而无情,下一刻,我开始第无数次地怀疑前途,怀疑爱情,怀疑人生……

不知怀疑了多久,只觉屁股疼,这才惶惶然站起,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要是还在高瞡身边该有多好,蜷缩在他的羽翼之下,不管外头风雨交加,只有温暖与安心。高瞡,这个时候,你在哪儿,又在做什么呢?

画册还在脚边,一瞥见就来气,踩踩踩,根本没出去过,鞋底干净得跟脸子似的,可恶的画册也没什么容貌性的改变,不过一肚子却撒得差不离。我弯腰拾起,抓在手中,愣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儿好奇心,毕竟长那么大没见过这种万恶的玩意儿,猎奇心理一探一探,顶得心口痒痒的。呃,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反正左右无人,时间又难捱,以纯娱乐纯客观眼光浏览一遍也不为过……反正没人知道嘛!

我坐在床上,一目十行,极其迅速地翻完全册,又极其迅速地放回原处,拿个盒子压住,转念一想,吼得那么大声,肯定有人听见,此举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又把盒子拿开,让这无耻之物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坐回床上,心有余悸,竟不能发一言,唯有叹为观止,感慨造物之奇的分。太厉害了,太剽悍了,太不可思议了,人类啊,你的智慧真是太无穷了,试问天地灵秀,尚有此才华否?大开眼界啊,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

自从被囚,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刺激的感觉,正靠在床柱上傻笑,笑自己也笑这疯狂的世界,忽听熟悉的金属声。咦,还有?这回又送来什么?

“下雪了?”秦域一进来,就低头看着地上白花花的珍珠粉,“你可真有兴致。”

这真是个超级大礼物,我内心叹息,不忘给屋顶一个白眼,瞪着缓缓靠近的他,用一种自以为严肃的口吻:“你来,是为了炫耀?”

“哦?”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来,有什么值得炫耀?”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绝不会被这无辜的表情所蒙蔽,认为他忘了自己的恶行,“你没必要这样,我对此毫无兴趣。”

“对糟蹋我送你的东西有兴趣?”他踢着珍珠粉,鞋尖一会儿就白了。

我面无表情,“那也是你先糟蹋我。”

“咱们互相糟蹋,还有什么好说。”他远远地坐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上日理万机,总是来我这儿算是什么意思?”估计他炫耀完了,我下逐客令,“你走吧,就让我老死在这里得了。”

他骤然侧首,“那不是暴殄天物?需知一针一线皆来之不易,何况大美人乎?”

“谢谢。”我礼貌地欠了欠身,“带着你的宏伟画卷,走吧。”

他默然片刻,霍然起身,小人得志地拿起那卷画,向我走来,“都忘了,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咦,你脱了鞋,是不是要睡午觉?正好,我也有些困意,咱们躺下,慢慢体会。”

浑身汗毛竖起,眼前之人比厉鬼还要恐怖,一个劲往后躲,“别过来,你别过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转眼间就已坐上来,把自己变成半裸状,“我只是要疼爱你。”

果然是又爱又疼啊,他爱我疼,欲哭无泪。我缩到床角,抱住自己,像一只球,“我今天不舒服,改天,改天行吗?”

“你已经不舒服很多天了。”他失笑,口气明显不信,看我的样子,却也没有用强的,穿上衣服,只招招手,“过来,靠着我,这总行了吧。”

半信半疑,却不好拒绝,人让一尺,我本该敬一丈,于是爬过去,半倚在他肩膀上,心不在焉,想自己的心思。

“怎么总是疼?你一直这样吗?这可有些麻烦。”良久,他的目光从画卷中拔出来,转向我,“是不是要用些东西呢?”

我不语,爱咋样咋样,我说不行你就罢手?

“你还年轻啊,豆腐干,这样下去可大大不妙。”他伸手,抚摸我额前秀发,“我也希望你获得快乐,每一次你皱着眉的样子,都让人……”

谁要你人性关怀,狼哭羊安的什么心,我不为所动,“不劳皇上操心,妾身就是这样,不值您费那劲儿。”

“先不说这个,你那嘴噘得能拴马了。”他弹我的面颊,很轻,一下又一下,“好久没睡过午觉了,想睡,怎么也睡不着,跟你在一起竟有些困……我睡了,过一个时辰叫我。”

讨厌的家伙,搅坏别人的午睡,自己倒是倒床就睡,鼾声阵阵,讨厌!

幽囚的生活,最频繁的活动就是睡觉,好比吃饱了看到美食都会反胃,其实根本没有睡意,只是不睡,又不知道做什么,看着这家伙的睡相,倒是聊以解闷。

长相还算可以的,不比潘安,却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从小到大一定暗自得意,骄傲得像孔雀似的,传说中的出身虽说不高,少年得意,坐上天子宝座,哪怕以前是乞丐都值了,万人之上就是万人之上,所以现在跟人说话,才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倨傲自赏,不可救药。他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丈夫也是九五之尊呢,没出嫁前,娘家也是世代经商,富甲江南,夫妻加起来,比他可高出一大截,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极尽侮辱之能事?

自以为是的家伙,幼稚、浅薄、心理阴暗,给我提鞋也不配,栽在他手上,实属苍天无眼。我探下身子,用我的美目狠狠鄙视他,伸出我的青葱玉指,虚戳他的鼻尖……谁让你鼻子长这么挺,就是用来戳的!

正神往于戳烂他鼻子的美妙前景,目下之人全身猛地一挣,像被人抽了一棍子,眼睛突然睁开,瞪得死鱼一样,白多黑少,仅仅一瞬间,又恢复正常,哑着嗓子:“几时了?”

“还没一刻钟呢。”我做贼心虚,“怎么啦?”

他一愣,“这么短?”

“还早,接着睡吧。”我用罕有的温柔掩饰自己的罪行,虽然手指没碰上他,可能人真有下意识,知道被人侵袭,所以骤然惊醒。

“不睡了。”望着帐顶,叹息一声坐起来,“一睡就做梦。”

不是梦到我对他张牙舞爪吧。也许他刚才根本就没睡,我的行为统统落入眼内,所以话有所指,我的心更虚了,为他披上长衣,“那就走吧,皇上日理万机。”

他点了点头,刚要下床,又不动了,转过头微微一笑,“嗯?这么希望我走?”

“不是啊……”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明明就是啊,掩饰什么,这一次不明不白混过去,下一次他还得来,多烦啊,咬了咬牙,“不是不希望啊,到我这儿来,也没什么意思,你不尽兴,我也不开心,不如别再来了,咱俩都眼不见为净。”

他看着我,深棕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很受伤的样子,突然又阴狠起来,弥漫到语调上:“你再说一遍。”

“咿……呀,我什么都没说。”白痴都看得出他很愤怒,我用枕头挡住脸,自己也知道此举很是徒劳。

空气凝固,火药味浓烈,当然了,后者皆发于他身。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把那东西放下。”

我放下枕头,像撤去唯一的盾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头兵,等着将军的大砍刀将我大卸八块。应该是伤自尊了,唉,我也不想的啊,谁让你先前那么伤我来着?这不,一不小心就一报还一报了。

“说,你是不是欲擒故纵?”他一字字地说。

我愣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是啊是啊!”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

这家伙虽坏,到底有那么一点情,看在我被他占了几次身子的分上,自找台阶,解了尴尬,也饶我一命,不然冒犯圣驾,够我血溅五步的了。我低下头,蹲在床上画圈圈,一小块床单被我弄得皱皱的。

“没有人敢这么说话,殷凰,我当你刚才什么也没说。”他攥住了我画圈圈的手,“你心无城府,这很好,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耍心眼,不过你记住,下不为例,倘若哪天你再触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记住啦。”我知道你是有底线的,无奈的是,我也有,这么多天,我想我是触底了。

他拿着我的手,用它刮我自己的鼻子,貌似大度地说:“好了,以后注意就行。”

也许没有明天,也许没有以后,我对未来持悲观态度,坚信悲伤是人生的底色,被刚才那么一弄,更坚信了,想兴高采烈没心没肺,可是表情不配合,终究变成了标准的没精打采,“哦。”

“还真是说不得,这么快又扁嘴了。”他大笑,揽过我,手掌揉着我的肩,“好像你是得罪了我唉……”

所以你该生气到底啊,这会儿又高兴了,真是令人费解,我不答话,不敢答了。

“相处不过数天,说那些话,我不怪你,终有一天你会对我死心塌地。”眼望前方,把握十足。

我只是个女人,而他主宰天下,说真的,换了我,才不会对一个只知道吃饭睡觉消耗资源的女人产生任何占有的想法,占不占都无所谓嘛,也许这家伙现在还小,感情比较单纯,才会滋生这一系列可笑的决心。我不禁在他怀里偷笑。

“琢磨什么呢,笑得这么奸诈。”

什么眼啊这是,我立即收敛笑容,“没笑啊,没有没有。”

“两个腮帮子的肉都往上翘呢,该不是听我说这些话,向往了吧?”他与我对视,“眼睛都笑得亮亮的,宝石也似。”

说到宝石,我看向桌子,上面堆积的宝物还真是上品,无论如何,身边有点儿钱总是明智的,自从由大富大贵变成穷光蛋一个,我对金钱的认识总算加深起来,生命第一,钱财第二,其他扯淡。这男人可以捧我,也可以摔我,就像人可以富贵,转眼之间,也可以一文不名。一切全在他一念之间,我不得不防,给自己留条后路,“那套金饰很精致,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那串翡翠挂珠真是圆润欲滴。”

“你也圆润欲滴。”

我怯怯地看着他,“这些,都是我的吧?”

“不是你的是谁的?”他捏我下巴,捏得很是专业。

我就近,在他正在行凶的手上亲了一口,“万分感谢。”心中掠过一抹凄然,虽然让我失去一切的,也是你。

他怔了一下,似乎很是意外,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加粗我的伪真诚,只听他咳了数声,“只是感谢就算了?”不早都以身相许了嘛,还要怎样?我摊手,意思是那你说,还要如何。

“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沉思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玩个游戏。”

果然是小孩子,还游戏,也不怕牙碜,我强作笑颜,“好……啊。”

“你到那边去。”他一指我之前怒砸珍珠粉的犯案现场,地上还有颇厚一层雪粉,“头朝下,扑在上面,来个六月扑雪!”

汗颜,大汗,这什么想象力啊,连带着窦娥都糟践上了,我苦涩地说:“呃,这样有意思吗?”

“你不是满口答应要感谢我?”他动了动眉毛,所定神闲。

好吧,屈服于恶势力,是我的宿命,我缓缓走到“雪”跟前,心情类似于上刑场,两臂垂于腰侧,眼一闭,死就死啦,跪倒,重心前移,沉闷古怪的响声,随之就是我的白鬼造型……胸前和脸蛋上全是珍珠粉,试问,天下之大,哪个女人能够如此奢侈,用一种“过把瘾就死”的方式享用养颜产品?我能!

“哈哈哈。”秦域的笑声很是畅快,丫的,我都这样了,他能不畅快吗?只听他道:“若是有种东西,能将你的样子一模一样地印下来就好了,哈哈。”

我失去了照镜子的勇气,无力地坐在地上,任凭他嘲笑,如同风中呀,那个凌乱。

“生气了?”他走过来,蹲下,观察我的脸色,如果珍珠粉的遮盖下,我还有脸色的话,“真生气了?”

我咽下心中酸楚,别过脸,“妾身哪敢呐,陛下。”

他笑了笑,执着我的手,为我抹匀上头的残粉,声音一扫戏谑,变成一种异样伤感:“曾经,我与千珏年少,北国风雪交加,每到严冬,地上的雪厚如棉堆,便裹一层披风,去外头扑雪人。往雪上一趴,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形,十分有趣。天很冷,雪更冷,冷进心里,却乐此不疲。”

你整我也整得乐此不疲,我不动声色地腹诽。

“你的肌肤细腻,与北国女子相比,天生丽质。”他抹完了手,转向脖颈,手法很是轻柔,“说不上是珍珠粉白,还是你白……我母亲也是南方人呢。”

相比狠恶,我更惧怕他莫名其妙的温柔,本能地颤抖一下,甩去浑身鸡皮,“圣上青眼,荣幸之至,在下惶恐,愧不敢当。”

“同你相处,总是有喜有悲,有怒有笑。”他意犹未尽地收起笑容,叹息一声,起身,皮球一样拍着我的头,“好好呆着,晚上再来陪你玩儿。”

我怒,谁陪谁玩啊!

这厮说晚上还要来,于是我吃不香,不敢睡,生怕早早睡下,又被他折腾醒,打断睡意,一夜无眠。我发现我竟然产生了失眠症状,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这个发现很是折磨了我一下子,如果从此以后,我都要睁眼到天明,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未来?都是这混沌不堪的日子害的,我望天无言,脉脉不得语。

晚饭是江南名点,端上来时犹有余温,吃得颇为受用。想来秦域因我是江南人,故让人做这些,以迎合我的口味,哼哼,也就是这一点上还像人做的事儿。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吃饱喝足的我靠在床头,等待衣冠禽兽大驾光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朦胧中,我的头猛地向下一沉,从瞌睡中惊醒,还是影子也不见一只。这家伙干什么去了?不对,是干什么坏事去了?说好要来,呃,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是啊,说好的话也可以反悔,话语本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说得粗俗点儿,有时候跟放屁差不多,试问放出去的屁,焉有收回去的道理?找都找不到了嘛。

笨蛋,居然相信这厮的随口一说,当时的情况,那样的神态与口气,现在想来,也像极了戏弄,当不得真,而我竟然就当了真,蠢矣。心念一绝,倒床就睡,爱谁谁,恐惧个头啊,恐惧有什么用?要淡定,要有风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一夜无梦,醒来时,照例的清晨,鸟鸣隔着窗子依然清脆,难得的好觉,身上软绵绵的,空前满足。

“躺下,再睡会儿。”

谁?男人的声音,而且就在旁边,我的心猛地一坠,淫贼?!

“眼睁得铃铛一样,昨晚我来,你倒是无此精神,摇都摇不醒。”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域,突然意识到其实他比淫贼的危害还要巨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打呼噜的时候。”他翻了个身,正对我,“喊声阵阵,不亚于电闪雷鸣。”

我的眼睛瞪成铃铛加强版,“胡说!我从不打鼾!”

“这种事比较丢脸,让你承认也难,不过你知我知,原也没什么,我都没嫌你吵呢,看你激动的。”

“你这是污蔑,造谣!”我激动死了,本来就不打鼾的嘛,一向以为自己睡相最美,“下次不要深更半夜跑过来好不好?闹鬼似的。”

他连眨了几下眼,“就要。”

我倒胃,白他一眼:“你多大啊,一个天子说这话也不嫌丢人。”

“反正比你大。”

突然想起一个有价值的话题,我挑了挑眉,“不见得吧,也许你还比我小呢,敢不敢说几月出生?”

“二月。”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自信满满得意洋洋。

哈哈哈,几个月的对峙与憎恶,终于让我出了口气,欢快的热流窜遍全身,我大笑道:“我可是一月初六的生辰!乖,叫姐姐。”

“说谎都不会。”他无动于衷,外加轻蔑。

“骗你干吗?不信你去查,我可不怕。”我推他一下,冲他皱鼻子,“就是比你大!”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横着手臂,“来,陪我躺会儿。”

一个人躺不行啊?德行!很显然是有预谋,好几天没对我施以兽行了,这一躺,勾出他的火,岂不要送羊入虎口?我云淡风轻地说:“咳,我一醒就睡不住了,你自己慢慢享受。”

他示意自己的胳膊,强调了一下,“过来。”

蛮不讲理,我自知难以拂逆,只得以我之怯怯神情做交易,“你可别……”

他笑了一下,没做表示,我不得要领,又进退两难,只好妥协,躺在他胳膊底下,贴着他的胸侧,小鸟依人。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他是老鹰来,我是小麻雀……

“秦域。”过一会儿,我轻声。

“你叫我什么?”

我把脑袋缩进胸窝,“不可以吗,不可以我就不叫。”

“当然……可以。”他叹息一声,低低地道。

我经常玩一个游戏,闭上眼睛,想象抱着我的人是高瞡,那样抚摸我全身的人,也是高瞡,于是这个游戏令我越发沉迷其中,欲罢不能。他的胳膊和高瞡一样有力,身上也一样有浓烈的男子气息,对我,虽不及高瞡,却也没有亏待,我当宽心。这种种,未尝不是自我安慰的良方,乐在其中,无须自拔。

“秦域,我有一事相求。”

“尽管求。”

我停了停,方道:“让我出去走走,在这屋里,快要憋疯了。”

“不行。”他的声音突然硬起来,“想都不要想。”

也许是最后一句刺激了我,我“腾”地坐起,两眼冒火,“我不是人?你有没有把我当人?是个人关在这巴掌大的屋子里都会疯,何况我先前坐过一个多月的牢!我是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什么叫想都不要想,你不把我当人,我也要把自己当人,什么叫想都不要想?”

他像是诧异于我会突然翻脸,直到我把火发完,才面带厌恶之色地说:“怎么跟个泼妇似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不用说,结果是我更火大,谁没有教养?被你抓来活活闷死才叫有教养?还没见过像他这么自私的人,心念所及,脱口而出:“你这种人的下场就是到头来身边什么人也没有,自爱到可怜,只有你自己,你尽情地爱你自己!”

“活腻了就继续说,否则闭嘴。”他咬牙,目光喷洒着威胁的毒汁。

自私的人自私的人,我默念五百遍,跳下床,也顾不得穿鞋,站在窗边发呆,只为远远避开他,眼不见心不烦。良久,只听床上有生物道:“大早上光着脚丫子你有病啊。”又听嗖一声,我回头,绣鞋滴溜溜滚来,正好滚在脚边,停住了。

我没好气地说:“谁要你管,假好心!”该生物冷哼一声:“着凉是你自己受罪,不用我假好心。”

站了一会,冷静下来,想想也是啊,生病了谁可怜我?别人是指望不上的,还不是自怜嘛,那种滋味不好受,何必体会。

我弯下腰,拾起鞋子,顺便白床上的人一眼,“送佛送到西!另一只拿来。”话音刚落,只觉眼前飞旋一物,头一偏,侥幸躲过,心中窃喜,紧接着鼻子有些痒,一摸,血!我捂住鼻子,本能地想挡住不断流下的鲜血。

“砸到了?”的声音,像是在穿衣,片刻,他已蹲在我眼前,拿开我的手,面色大变,“怎么这样?明明看你躲过去了。”

我抽手,站起来,不愿与他再发生任何接触,再看手上,红了一大片,长那么大,还没这么流过血呢,这次居然是被打的。是被男人打的,不等生出恨意,先分泌了自哀情绪,不禁啜泣起来。脆弱啊,你的名字叫绝症,真是令人无计可施。

“还嫌流得不够多?仰头。”他用丝绢堵住我流血不止的鼻子,一面奇怪,“没碰你呀,好好的,真是……”

“就是你就是你!不但打了还赖账,你有没有教养?”

他苦笑一声:“好了,都这样了还不忘报复,女人真是……”

“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若不是鼻子还壮烈着,真想去御膳房抄菜刀,剁他个四分五裂,血肉满天飞,看再打女人!

“明明没砸中你,你这样子倒有些像是上火。”他回头,看了看圆桌,上面有我吃剩的点心,放在食盒里,等第二天送饭的人拿走,像是发现惊天真相,一迭声地说:“原来你是吃多了狮子头和千层酥,我说怎么这么严重,豆腐干,你一次吃了多少?”

纯属借口,不客观不公正,人家不就是每样吃了半盘嘛,虽然刚出炉的,火是大点儿,哼,无论如何这个罪名秦域是担定了,我不语,只用眼神怨念他。

“下次不准饮食无度。头抬起来,嫌血多啊?”他操纵着我的头,很不怜惜地把我变成仰望苍天状。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呀,怕血又冲下来,或呈喷射状,血尽而亡,大大不妙,只得老老实实捂住鼻孔,嘴里充斥着血腥味,思考此人为何如此厚颜无耻的严肃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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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丞相府嫡出的小姐,因为从小克死了,自己同胞的妹妹,被人称作是天煞孤星,最后死于庶妹之手,然而一块玉佩让她穿越到了现代的一位,富家千金周若雨身上,当命运被改写,她又有着怎样的变化?而顾子澄,是一个活在黑暗中的人,因为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他的父亲从小就厌恶他,甚至是憎恨他,所以他小时候过得十分的黑暗,长大后,虽然自己经商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可是童年的阴影始终伴随着他。而她的到来,会让他有变化吗?两个在黑暗中残喘的人相遇,会有着怎样精彩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