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安吉是匈奴人中少有的智者,他品格是高尚的,内心是善良的,当初为了离石部落的人,他放弃自己的尊严,没有坚守匈奴勇士死战的品德,投降敌人,只为部落的人能活下去。
看着草棚下,双手捧着几个馒头大口猛嚼的同族人,他又觉得自己没有丢失什么尊严,投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作为红党中极少的游牧民族党员,他现在不仅是第二军团的副团长,还是兼任政府里民族部的副部长,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队里,但民族部有什么事,逢叫必到。
这几年的冬天越来越寒冷,作为曾经的牧民知道这样的冬天会有多少牛羊冻死,会有多少同族人饿死。正是他的建议,促成了这次的交易,给那些老人、妇女一个活命的机会。唯一没有想到的后续结果是许多得到消息的族人不断逃了过来,寻觅可能活下去的机会。
自治区政府在边境各条路上设置了几十个这样的救济点,逃过来的匈奴人被聚集在一个军营里隔离,洗刷干净,一个月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发生,就可以被分散到各个县。民族部具体负责这些事情,对于民族部那些人而言,每年接受多少越境的外族人是和年底奖金挂钩的,所以从不劝人啥时候离开,而是劝人还有没有家人、亲戚可以一起过来。
在汉武帝击败匈奴后,北匈奴远窜中亚、东欧,留下的被称为南匈奴,归顺汉庭,被安置在西河周边,已经从一个纯粹的游牧民族变成一个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有些手巧的人甚至已经进化成很专业的匠人。只要你们能来,这里有的是活可以干,有的是钱可以挣,有的是大馒头可以吃,民族部的人经常这样对他们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会耕地的承包了土地去耕种,能畜牧的被公有牧场给招了工,匠人要么自己开小店,要么工程部要了。
泽州军事学院,野利大红正与其他学员一起整理自己的物品,明天一早他所在的特战班将要进行毕业前最后一次野外生存训练。
野利大红十八岁,是北羌族人,两年前的一个冬天,从黄河西边越过冰冻的河面,跑到河东偷羊,被巡逻的士兵给抓住,关了七天,放他走的时候死活不走,馒头就咸菜,这是他一辈子吃的最好的七天饭。当时民族部刚刚成立,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小官吏,对他说回家看看,要是你家人愿意,可以一起过来。背了一大袋子馒头,野利大红回去了,五天后带回来二十多口。这个小小官吏是莫小琦在安乐寨开学堂中最小的一个,他的这一次善良举动,成为民族部此后最重要的一项政策,大馒头挖人,很好使。
在黄河西面的北羌人地区、吕梁山北面的匈奴人地区,开始流传一个童话故事,只要是没吃的,可以去安乐自治区那边,不用像以前那样抢劫,南边的汉人管吃不用给钱,要是愿意定居那边,还给田、给牛马从事生产。几年下去自治区临近北羌人、匈奴人边境地区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无人区,人,都跑到自治区这边。这个童话传说是贩卖河东盐的部落商人带过来的,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只是一到冬天,饥饿难耐的人们,便从几十上百里的地方,向自治区进发,希望童话故事成真,即使是身边的同伴冻死、饿死在路上,也不能阻碍他们的脚步。
自治区政府所在地设在了河东安邑,今天要接见北羌族派来的使团,胡昭和民族部的部长陈晋良以及羌族司司长野利方正站在门外等候。陈晋良,汉庭北方名帅陈龟的玄孙,泽州高平人,徐晃的好友,被徐晃推荐给胡昭,担任了民族部的部长。野利方,被自己的侄子野利大红用大馒头给诱惑到了自治区,他竟然还认识几百个字,被任命为司长。
北羌族的来使们表情并不善,礼节过后开始说话。
“***、陈部长,我们首领对你们自治区扣押我族人的行为非常不满,希望你们能归还我们的族人,加强边境的管理,杜绝有人非法越境。”
“扣押是不存在的,过来的都是没有吃喝的难民,我们自治区也是本着人道原则,给予他们帮助,情况好转后我们都是有劝返的嘛。”陈晋良反驳。
“是有人返回去了,但带着更多人又过来了。”使节的声调提高,“过去几年有一万多人跑到你们这边不回去,今年情况更严重,黄河边四五十里以内已经没有人了。五千人哪,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姜确米,来来来,喝茶、喝茶。”野利方在一旁打哈哈。
“好喝”姜确米一口喝干茶,“野利方,你说说看,咱们族人都跑这边了,你们是不是不地道。”
“姜确米,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大首领能保障族人的吃喝,族人们会跑这边吗。招灾了救护不到位,那就不能怪灾民自己求活吧。”
“灾后就应该遣返,收留就有问题。”
野利方、姜确米来回说着轱辘话,返回又灾又来又返。
“两位歇一歇,听我说两句。”陈晋良脑袋被吵的疼,“大首领需要好好想想办法留住族人,不要总是怪我们这边。”
“我们大首领的办法就是你们关闭边境,不能让我族人再过边境,即使他们饿死,病死也得死在我们羌族这边。另外归还以前所有的羌族人,包括在你们这边出生的小孩。”姜确米已经有很大火气。
“如果不归还以前的羌人会如何?”胡昭这个老好人被姜确米的语气给弄的也上火。
“我们大首领会率领羌族勇士来迎回自己的子民。”
“好,有胆就过来。”胡昭一拍桌子,“送客。”
民族部大会议室,陈晋良、野利方给一群人开会,自治区就是会议多,没办法,想要统一思想就得开会。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每个商队带两万斤盐,走一路散发一路,重点是宣传自治区的民族政策,让羌人知道大首领才是他们贫穷的根源。第一队走北路,前往上郡;第二队走中路,前往子长;第三队走南路,前往高奴。”陈晋良安排任务。
“我们这些羌人来自治区已经几年,活的如何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但咱们还有很多族人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解放他们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没有人支持大首领,解放他们就会容易很多,这也是自治区一贯的原则,少流血。所以,你们一定要宣传好,宣传到。”野利方面对这些挑选出来的羌族人说。
“我等明白,一定会将自治区的政策贯彻到底,让我们北羌人迎来新生活。”一干人等发誓。
自治区政府大会议室一场军事会议同时召开。
“特战营、女子赤卫队在蒲子一带已经安排好,消息已经放出去,就等北羌族来抢人。”小参谋介绍情况。
“很好,乔装的特战营、女子赤卫队的任务就是吸引北羌人,把他们往吕梁山里引。你们必须忍住性子,不能接战,不能坏了整体大战略。”徐晃一再强调。
“这一次与北羌人的战斗不是为了消灭他们,而是为了瓦解,战斗中重要目标是那些将领,一般士兵如无必要不用强杀,各级将领、政委一定要把这个纪律给下面的战士们讲清楚,讲透彻。”胡昭最后发言。
吴堡北羌族大营,大首领姜北列拉也在做战前的动员。
“河东面的那个自治区,这几年抢掠我们的族人,让父亲失去了孩子,丈夫失去了妻儿,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迎接回来,然后再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汉人,让他们明白我们羌人不是好惹的。姜确米,你率领一路人马从南面过河,目标是北屈,所到之处钱、粮、女人我们全要。我率领主力从北面过河,目标是蒲子。这次战斗要快速完成,必须要在开春河冰解冻前返回。”
姜确米率领的八千北羌步兵过来黄河东去,一路上并未见红军拦截,沿途一些村落里空无一人,深入自治区五六十里,才抓住两三百的人,既有羌人、也有匈奴人和很少的汉人,姜确米也不虐待,问清楚原来是这些地方的人基本上都迁到北屈了,姜确米警告这些人必须跟着大军一起前往北屈,发现逃跑杀无赦。
姜北列拉一万人马同时踏冰过了黄河,行进了十来里,见一片牧场,几百头牲畜在围栏里慢悠悠的吃草,不多的牧民在照料,他手一指,两翼各千骑兵包抄过去,围住了牧场,抓住几十个羌人打扮的牧民,牧民跪在地上求饶,一番审问,得知大多数人都在蒲子城过冬,那里聚集了大概上万的牧民、农民。
姜北列拉留下一百人看守着这些牲畜、牧民,等返程的时候一起回去,继续领大军前往蒲子城,一路之上不时能收拢几十、上百的人,再次分散兵力,把这些牲畜、粮食、人送回黄河边上聚集。
蒲子城北十里地的丘陵地带,二兵团一营的哨兵点燃了狼烟,北羌前军一看狼烟,几百骑兵快速冲过来,看到丘陵林地边上的简易木城寨,围着城寨发射弓箭,也不知道是北羌人的弓箭点燃了城寨还是一营士兵点燃了城寨,在对射了一通弓箭后,一营放弃燃烧的城寨,退进树林消失了。
姜北列拉的前军穿过十里丘陵地带,再无红军抵抗,派人汇报,大军可以安全通过丘陵。姜北列拉带领主力部队与前军汇合,来到蒲子城外安营扎寨,准备攻城器械。
蒲子城并不大,却扼守在汾河平原的北面,大军要想进入汾河平原,必须突破蒲子城,被俘虏的牧民报告,蒲子城南面就是自治区的大牧场,过冬的牲畜和人就在南边,姜北列拉派侍候翻越山岭侦查,果然南面有大批马匹、牛羊。
姜北列拉很谨慎,派出一千人马攻打蒲子城,被如蝗的弓箭射了回来,连续几次佯攻,发现弓箭已经变得稀稀拉拉,马鞭一挥,羌族步兵扛着云梯开始攻城,却不料城墙被泼了水,云梯很难搭稳,攻了几次不能登上城墙。只能暂做休整,去制作撞车,准备强攻城门。
蒲子城中,徐晃等来斥候的消息。
“特战营和赤卫队共五百人已经混在民众中被集结在黄河边上,有一千羌军看护。”
“一营、二营、特战营一部已经在北面丘陵设置好三道防线,阻止北羌撤退。”
“卓玛安吉的骑兵已经在城南集结完毕,等候命令。”
“许褚率领的战略预备团已经到达北屈北面,辛苗率领的两个营已经从蒲坂到达北屈南面,只等姜确米攻打北屈,他们从后面截断后路,形成包围。”
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大大暖暖的,姜北列拉命三千步兵作为前军,推动撞车缓缓走向蒲子城,两翼骑兵保护,三千步兵断后,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蒲子城。
眼见前军距离城门还有百余丈,固守不出的红军却突然打开城门,从城里冲了出来,姜北列拉很是意外,等徐晃率领的两千步兵在城门外几十丈列好了队伍,才愣过神来,大旗一挥,命令两翼骑兵发起进攻。城墙之上,红军的大黄弩开始发动,射向羌人骑兵,手臂粗的弩杆连串数人才泄去力道,跌了在地,北羌骑兵阵型混乱,眼看就要接近红军步兵,只见城门里大队的骑兵涌出,两翼分开接战北羌骑兵。城墙之上,大黄弩调整射击方向,对准北羌步兵再次开火。
红军弓箭接连发射,一点都不像前几日那样缺少。北羌步兵只好举起皮盾,硬着头皮向前冲,希望尽快与红军步兵接战,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冲击的队形也逐渐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