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一起出现在出站口,看到他们熟悉的脸,我僵硬的笑着加快了脚步。人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总不会坦然的面对伤害过的人,我在看向父母的目光中总显得躲躲闪闪。上了车,一家三口人回到了家中。
过年的习俗是每个屋的灯都会打开,这样屋子里就显得很亮。一进家门就看见桌子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都是我最爱吃的一些东西。我把买给父母的一些东西拿给他们,却被他们随意的放到一边,让我赶紧先吃饭。在一天一夜的火车上,我只喝了两瓶水,其他的什么都没吃,真的没什么胃口。看见了这么多吃的,再加上父母没说什么,食欲大开,赶紧拉开了凳子,坐下尝尝父母的手艺如何。父母的手艺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像他们对我的爱一样,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陪父亲少喝了两杯之后,要帮父母收拾收拾桌子,父亲却让我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因为自知犟不过父亲,更多的是对父亲深深的愧疚,不知道如何和父亲犟的我,顺从的听着父亲的话。去洗手间洗了澡。就这样,撒下了弥天大谎的我在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居然还过着类似公子哥一样的生活。
感受着热水顺着脊背留下的感觉,身体都变得温暖了。因为这一个热水澡,让寒冷的东北的冬天变得热了起来。洗好了澡,换上新买的干松的衣服,和父母说了句,“我先躺下了。”
“恩,好的。”父母还在收拾着我们吃剩下的残局,在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父母也在说着悄悄话。我不知道正在说什么,但因为内心有鬼,所以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和我有关的。人在这个时候无疑会是变得极其敏感的。而我的父母应该也是属于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
在他们收拾完碗了以后,父亲拿了一个苹果打开了我之前关上的屋门,“咋关着门睡呢,多憋挺啊。”
“啊,没感觉啊。”我总不能说我没脸去面对他们吧。
“开着点吧,要不然早上空气多不好。”父亲说,“吃个苹果吧。”
“不用了,困了。再说刚才吃的有点撑了。”
“恩。你没什么事儿吧?”父亲问。因为我关门的时候顺手把屋里的等给关上了,这时候我看不见父亲脸上的表情。但听到父亲这么问的我心里慌极了,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父亲他们看出来了?
但我的超强的心理素质就表现出来了,还是用平常的语气回答道,“没什么事儿啊,怎么了?”
听我这么说,我听父亲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哦,没怎么。就是你妈妈说你好像有什么事儿。我也看你状态不对。没什么事儿就好。你要是有事你就和我们俩说哈。”
幸好是我把灯关上了,否则坐在我躺着的床边的父亲一定会发现我眼睛里闪的泪花。前面没说过,这段时间真的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甚至是过年,别人都在一家团聚的时候,我却连家都不敢回。而我所经历的一切的事情连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这样,让我的压力真正的成指数似的增加。
就像现在一样,面对父母的关心,为了维护我在他们心中的样子,我还要努力的寻找着借口,继续着我的谎言,“真没什么事儿,你放心吧,有事儿我就和你们说了。我不和你们说和谁说呢?应该就是坐了一天的车累了。”是啊,不和他们说和谁说呢?连个说实话的人都没有了。
“恩,那就好,那你早点睡吧。”父亲说着站起了身。
“恩,你们也早点睡。”我如释重负般的回答。
说谎的感觉很不好,谁也没有说谎成瘾的毛病,因为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只要撒了一个谎,就需要让人尽可能的发现不了,这样的活着真的特别的累。其实生活本身并没有那么累,只是生活的我们给自己制造了无数的困难,才让生活变得如此艰难。
比起父母那辈人来说,我们这一代,真的懒惰了许多。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父母已经做好了早饭。他们并没有叫我起床,等我起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把弄着我买给他们的东西。
我每次回家都会给父母带一些礼物。又赶上这次过年,再加上这时候手里还是稍微有点钱的,所以买的东西稍微多了点。包括我在美国的时候给父亲买的手表都带了回来。看到他们喜欢我买的东西,我的心情也变的好了起来。洗漱过后,就开始吃上了父亲做的早饭。晚睡晚起带来的毛病就是不吃早饭,在天津的时候,因为起的太晚,九点钟就开始开晨会,开完晨会就已经接近了九点半,11点多就开始吃中午饭,所以我从不吃早饭。所以在面对丰盛的早饭,真的有那么一点吃不下去。只是吃了几口之后就收拾了下去。
因为过年,家家户户都会串门,我们一家三口在吃完了饭之后就去外婆家里了。见到了姥姥家里的那些人,当他们夸我的时候,说实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听习惯了,之前说过,我从小就可以算的上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对我而言好的地方是,我今年又有了一个表弟。他真的是太可爱了,让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了起来,这样的话我完全有了喘气的空间。
最关心我的三姨问了我,“御宇,平时工作忙不忙啊?”
“挺忙的,挺累的。没什么事儿还得学习。”我说。倒不是谎话,因为我们中介确实平时也挺忙的,再加上没事儿也得学习,所以在帮忙摘菜的我顺嘴胡说着。这样的场面在我脑海中也过了无数遍,我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在我们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我有一点点慌了,如果来电话的是客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春哥来的电话。我站起身去没人的屋子里接通了电话。原来是春哥找我去他家吃饭。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感激春哥的,不仅仅是因为在我要流浪的时候收留了我,提供给了我一份工作。更主要的是,他让我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除了父母还会有别人想着你吃没吃饭。
我和他说了我回家的事儿之后,他笑了笑和我说早就应该回家,并嘱咐了我一声不要初六上班不要迟到。等我回到桌上的时候,母亲问我是谁来的电话,我说是单位的同事,不知道我回家,找我去他家吃饭。母亲也没太当回事儿,就和我说等我回去的时候给人家带点东北特产。
“别人对你好,你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人家。”母亲说。
“恩,我知道了。”我嘴里吃着东西,点点头答应着。
吃完了饭,我们就各回各家。因为母亲有东西落在了姥姥家里,母亲回去取东西的时候,我和父亲走在已经亮起了街灯的路上,父亲再一次准确的问我说,“御宇,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干飞行员了?”
就是一个人再粗心大意,在面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的事情上,都会产生极其的准确的判断。无论那个人是否做的是否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