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瓮北县之事后,这一路上三人皆有自责。
林绝怪自己医术不精,无法治好秋娟之病,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惨案;刘聿则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当时胆怯慌张,而是拦下赵员外的话,秋娟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孙清筱,则怪自己只顾着林绝,这才给了赵员外可趁之机。
好在赶往玄天宗的路途上,林绝悬壶济世,救济了许多穷苦百姓,刘、孙二人也帮了不少忙,他们心里这才好受点。
林绝的本意是让刘聿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多见些世间百态,好让他不再执着于玄天宗。可没想到,赵家一事,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去玄天宗的决心。
至于孙清筱,也不知是因为愧疚感,还是把他们两人当作了朋友,总之,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两人一起上路了。
三人结伴而行了数日,终于在入试当天赶到了玄天宗山下。
玄天宗位于糜河以南,这本是属于歧缘山脉的一座大山,但因此山杂木众多、崎岖难行,一直都是一座荒山。
百余年前,玄天郎平定北疆后,偶然路过此地。观此地仙气萦绕、直上九天,是为宝地。便向当朝圣上请愿开山,在山顶修建了一处道观。这处道观便是现在玄天宗主殿——乾阳殿所在之处。后几十年来,以玄天观为中心,此山不断开拓,最终就形成了现在所见的玄天宗。
“乾坤两殿,观定四方。”说的是玄天宗的两大殿:乾阳殿与坤阴殿。而四方实指自上而下的四处大观:玄天观、玄鹤观、玄黄观与玄民观。
以坤阴殿为界,分为上观与下观。上观为高阶弟子修行处,因此也被称作内观。下观通常都是门派初级弟子以及济世济民弟子所在处,因此也被称为外观。
除此之外,内观处还有三大偏殿,此为三大派掌门与门下弟子所在处。其中,地、人二殿只能从玄鹤观左右而上,而天殿只能从乾阳殿而下方可到达。故此,天殿一派也被称为内派。
而林绝所说的玄天宗入门筛选,便是在坤阴殿举行,只不过,要先从山脚的玄民观一步步测试通过才可到达。
玄天宗山脚,玄民观前。
“哇!这就是佘老头说的玄天宗吗?好厉害啊!”刘聿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山忍不住叹道。
林绝淡淡地笑了笑,他细细打量着前来入试的人群,不禁皱了皱眉。今天来入试的弟子,比往年少了很多,看来梅龙镇一事传出去之后,确实对玄天宗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倒是孙清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东张西望,不知是没见过这种排场,还是担心遇到什么人。
“你去观前找接引人报名就行了。”林绝提醒了一下刘聿。说完之后,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你并非一定要执着于玄天宗,天下门派之多,武学之杂,定有真正适合你的。”
刘聿的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肆意,哈哈大笑:“这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万一我通过了呢?”
正当刘聿哈哈大笑时,旁边有一沉稳男声道:“小子,提醒你一下,你骨骼平平,并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年若十八、文质彬彬的清秀少年,正轻摇折扇,微笑地看着刘聿。
刘聿“切”了一声,不满道:“你不去进京科举,来这凑什么热闹。”
那人对于刘聿的暗讽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天下能者之多,多如烟尘,而玄天宗择弟子,则是取优中之优。而资质平凡之人,注定要被淘汰。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这件事,如有冒犯,还望谅解。”
言罢,那人便不紧不慢地执扇离开了。
“哼!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人不快!”孙清筱也为刘聿打抱不平。
“算了算了,等我通过入试再去狠狠的羞辱他!”刘聿生气的说。
林绝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没说。其实那少年说得并不错,玄天宗入选弟子,最看重的就是资质,资质平平的人,肯定会被无情淘汰掉。他虽然知道刘聿定然会落选,但这一个多月之行却并没让刘聿改变想法。多说无益,还不如让他自己死心。
“说起来林绝,”刘聿突然问道,“为什么还有小孩子来参加?还有那边,那些是别的门派弟子吧?他们也是来加入玄天宗的?”
看着山下年龄不一,以及其它门派的弟子,刘聿不禁有些迷糊。
“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佘老头没告诉你吗?”孙清筱没好气地说,一路上总是刘聿总是“佘老头说佘老头说”的,这下终于有件没听佘老头说过的事了。
刘聿嘿嘿一笑:“所以我这不是问你们嘛。”
林绝笑了笑,道:“其实方才那位兄台已经说清楚了,玄天宗收徒只看资质,若是你资质够好,哪怕你是三岁小童,也一样能入玄天宗。当然,能不能通过试练又是另外一回事,资质好固然是最重要的一点,但并不是唯一的要求、”
说到着,林绝好像想起了什么般,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至于这些其它门派的弟子嘛...有些资质尚可的人或许通过不了玄天宗的测试,但是却也比大多数人资质要好,这些门派就是来寻找这样的人的。”
刘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来捡漏的!”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林绝的话你也听到了,资质不是唯一要求,有些人虽然落选了,但他们资质不一定比选上的弟子低。”孙清筱解释道。
刘聿小声嘀咕了一声:“那不还是捡漏吗....”
林绝叹了口气,接着笑道:“你看那边!青黄衫、蓝佩剑,那便是天下第三大派,南山碧水派,他们其实也挺不错的...啊,还有那边,褐红披挂,那便是明月阁...这些门派,都算得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派了。”
除了入试弟子以及其它门派接引人之外,观前还有着许多普通百姓。因为玄天宗乐善好施,所以山下百姓对玄天宗都爱戴有加,每次玄天大试的时候,便会有普通百姓前来观看,渐渐地也就形成了一种习俗。
“午时三刻将至!还未报名的弟子抓紧时间!”
正当三人讨论着各门各派时,忽然传来了一声直入腑脏的大吼。这不是寻常的吼叫,而是夹杂着深厚内力的吼叫。虽然现在人声鼎沸,但是却能以不伤人的内力将消息传到每个人身上,说明此人对招式内力的拿捏已经炉火纯青了。
“‘观中虎’的虎啸功!”刘聿听到人群之中有不少人兴奋得窃窃私语。
“刘聿,你先去报名吧,我得上山回宗了,有缘再见吧!”林绝抱拳道。
不知怎地,本来一开始他只当刘聿是个麻烦,但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竟然已经把刘聿当成了朋友。虽然他也想陪刘聿一起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可是.....
林绝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刘聿听到了还是鼻子一酸,他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这一路过来,他还挺喜欢林绝的。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落选了,两人恐怕就很难再见了。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林绝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地态度,说:“放心!明天你就能再见到我了!”
林绝眼神有些闪动,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刘聿说:“你赶紧去报名吧。”
“好!”刘聿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报名处飞奔过去。
见刘聿已经走远了,林绝对孙清筱说:“孙姑娘...”
“你这人怎么回事,认识这么久了,还叫我孙姑娘!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孙清筱故作生气,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激动和紧张。
林绝尴尬地笑了笑,道:“清筱,刘聿他必定会落选的。我此次回宗之后,怕是难以再出来。所以,希望他落选之后,你定要帮帮他,好生劝说,让他找个好门派去学习武艺,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好!”孙清筱一口答应,“这可是你说的,这个人情你迟早还的!”
“一定!”林绝斩钉截铁地回到。
“那么,我先走一步了,宗内还有许多要紧事要处理,有缘再见。”林绝告了个别,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就算林绝不求她帮忙,她也一定会帮刘聿,这一路下来,她早就把这二人当好朋友了。之所以让林绝答应欠她一个人情,完全是因为少女的那点小心思....如林绝说的一样,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且说林绝刚离开孙清筱没多远,突然有个人在他身后厉声道:“你可算回来了。”
林绝心中一惊,苦笑着回头,叫住他的人,正是六尾孔雀花渐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