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世明看着剃成几乎光头的俩位昔日好友,好兄弟,穿着号衣有点滑稽,他忍住笑意道:“本来大伙都想来看望你俩,但由于探监是有规定的,干脆就推举我为代表,你俩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鲁海波道:“帮我转告盼盼,尽心替我照顾好叔叔和彭叔,等我出去,我会好好感激她的。”,罗旭道:“告诉小蝶,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连累她了。要是她愿意,我随时可以和她离婚,我不会怪她的。”。
鲍世明道:“盼盼用不着你说,她会好好照顾好公司和俩位老人的,至于小蝶嘛,不用了吧,要离,人家早就把协议书交我带来了,你俩还是别乱想了,安心地服刑。”。
鲁海波突然想到一件事,对鲍世明道:“哦,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去做。”,“什么事,你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鲍世明道。
“给龙哥立个衣冠冢,呸呸呸,我不是在咒他。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我想,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总不能让龙哥成为孤魂野鬼吧?”,鲁海波道。罗旭接口道:“嗯,海波说的没错,虽然有些封建迷信,但还是求个心安吧,一切拜托你了,我俩现在不方便,不然肯定给龙哥修个又大又威风的衣冠冢,竖个纪念碑。”。
鲍世明道:“好吧,就照你俩说的,我过几天给龙哥立个衣冠冢,还有什么事要交托的?”。
俩人想了想齐声道:“没了,如果有,下次再说吧。”。“嗯,那就好,没事别胡思乱想,早日出狱,我们再喝个三天三夜,不,喝一个月大酒。”鲍世明道。
鲁海波看了下四周,俯身低语道:“不过也真奇怪,怎么就找不着龙哥呢,会不会?”,罗旭叹道:“唉,那时龙哥为了我俩,弄死了洪达,这事本来就已纠缠着他。阿旺落网后,案件坐实,就算龙哥还活着,我想,这样的结果,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不知生死。”。鲁海波神秘地一笑道:“哈哈,我当时在海警船看到那一幕,有些意思。”。
罗旭和鲍世明洗耳恭听鲁海波要说什么内幕消息,鲁海波悄声道:“我当时啊,在海警船上看到龙哥把康警官扫落下海的那一腿,呵呵,好像憋了很久似的。当时我就惊呆了,你俩说说,龙哥是不是有计划呢?”。
“嗯,你说的也有些蹊跷,想想看,康警官被龙哥扫腿下海,被捞上来,听说肋骨断了一根,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呵呵,别乱猜了,再猜下去,龙哥的光辉形象就毁了。”鲍世明道。
罗旭道:“对,这事不能乱讲,要不本来大伙还很感激龙哥的,海波,你怎么还这么阴暗呢,好好接受主流思想熏陶,不要老翻历史垃圾堆,搞得臭气熏天,大伙全被你肮脏龌蹉言论搅浑了脑子,弄得思想乱七八糟的,你要好好地反省。”,鲁海波连连称是,仨人大笑,笑得整间会面室轰轰作响。
从监狱出来后,鲍世明召集了祁老大等人给“黑龙”立了个衣冠冢,并把与鲁海波罗旭在狱中会面情形请托告知了彭盼盼和陈小蝶,俩位妇女同志是泪眼婆娑听完,表示一定要等到他俩出狱,再重新过日子。待到一切事情做完,鲍世明才返回自已的城市,打起精神来为自已的事业奋斗。
回到所在城市,鲍世明一如既往地打理着生意,在一次闲聊当中,与戚老谈起这些事,戚老道:“人嘛,年轻事都会犯些错,但有的错是可以用自由和时间金钱情感去弥补,有的却得用生命,这就是代价。所以说为什么人类发展总是螺旋形向上,这就是有的错,是历史教训,有的错是时代烙痕,两者不能分辨得清,便会重复循环。
但人总是长着记性的,都会在前人一错再错的基础上往上走。正如讲的那几人故事,他们不也是如此嘛,我们不能苛求每个年轻人都显得老成世故,只是要把对与错分得清楚,那人们就会少走弯路,少些侥幸,多一些踏实。
也就只有这样,那些丑恶才不会占据人们的心灵与思维,唯有努力奋斗和勤恳方可收获完美成果,你说,是不是?”。
鲍世明觉得戚老分析得有道理,当初就是因为自个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才惹得大火烧掉粮库区域,引发一系列事出来,而接下来的每个人的境遇都与自身选择息息相关,如果只是一条直通通的道路,人们是不会走错路的,恰恰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歧路,造成自个的迷失,而这些迷失就是因果。
只要危及到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不可避免都会遭到制裁。过于相信自已能力可改天换地,反而离正确道路越走越远,还好,没有迷途太远,始终在正道左右之间。
鲍世明感谢戚老的经验之谈,从此就更加精心向其请教,不止在经商方面,在为人处世种种都虚心向其学习。
多年以后,鲁海波与罗旭刑满释放,俩人不再有当年那种少年之狂,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睿智,只是罗旭比较悲哀,他得知在自已出狱的前晚,陈小蝶为了迎接他的归来,在筹备欢庆盛典时,路上出了车祸,伤重不治,罗旭大哭,直到呕血昏厥。
之后他决定今后弃巧守智,渐渐地看淡人世间的繁杂,最后竟然出家为僧,又过了许多年,成为一代高僧,在多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宗教界的人物身份用和平恬谈的思维继续为国家效力。
鲁海波出狱后,一家团聚,不久便与彭盼盼养育出一大群儿女,其中有亲生的,也有领养的,其叔叔和彭叔在儿孙绕膝下,颐养天年,无疾而终。
孙南和刘华也尽心尽力地打拼着“黑龙”留下的事业,最终成立了属于自已的公司,帮助山村人民走上致富幸福道路,他俩常常拿自已以往的事例教导年轻一辈,导引他(她)们走上正途。
祁老大的成就便大多了,这不是他本人有啥辉煌事迹,而是在他甘愿含辛茹苦地抚养着一对儿女,将他(她)俩培育成栋梁之才。
儿子现在是一家科研机构的工程人员,据说还获得最高奖项的提名,女儿在仕途上也有极大长进,都晋升到省部级位置了。但他家中永远供奉着一个牌位,那就是“黑龙”的长生牌位,因为没有“黑龙”从阿旺手中将他一家大小救出,也许永远就不会有这一天了。
康警官在鲁海波与罗旭入狱的半年后,在一次新的缉毒战役中,英勇殉职,他临终的愿望是能够葬在自已最好的战友,张俞伟,不,应该是张钰的身边。人们遵照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烈士陵园,他的战友旁边,俩位雄魂英烈终于能够在一起,继续守卫国家的安宁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匆匆五十年过去了,尽管当中还是有很多的风风雨雨,但对这些已经历过那么多波折苦难,冒险生涯的人们来说,没有什么度不过去的日子,人们一次次成长,一次次地壮大自身,直到可以笑傲风雨。
鲁海波等人也老了,他们终于可以把一切交付给下一代人,由他(她)去书写自已的人生。
“喂,快来帮忙啊。”,鲁海波鲍世明祁老大孙南和刘华等看着儿孙们在准备着野外烹烤忙碌得欢天喜地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鲁海波道:“可惜啊,少了那么几人,不然的话,一切就太圆满了。”,祁老大现在都年近上百,他老态龙钟,却依旧精神奕奕地道:“是啊,要是阿龙还在,必然是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可惜啊,人不在了,我也咬不动了。”。
孙南道:“来,你想喝酒,我们陪你,是不是阿华。”,刘华道:“哈哈哈,喝酒嘛,太伤身,不如大伙以水当酒,灌个水饱怎样?”。这话引得鲁海波吹胡子瞪眼道:“好不容易有个名堂可以把酒当水喝,你可倒好,竟然要将水当酒喝,真是不惜福之人。”,他的话引起正在指挥调度的彭盼盼不满道:“你都浑身是病了,还喝,省省吧,将来老娘把你葬在酒厂,你想怎么喝都可以。”。
看着鲁海波无言以对,一脸不爽的样子,引得众人大乐,此时曹心仪也领着众家女眷把烤炙好的鲜美肉块放到餐桌来,她道:“试试看,孩子们的手艺怎样?”,这话无形当中化解了鲁海波的尴尬,他挑了一串滴着肉油的烤肉,示威性地撕咬给彭盼盼看,彭盼盼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他端来一杯水道:“别忘了喝水。”。
正在每个人处于欢乐时光之间,走来一位僧人,他正是罗旭,见到昔日好友,他口喧佛号,鲁海波道:“阿旭啊,当了那么多年的和尚,也还俗一天吧,和我们这群老兄弟叙叙旧,别老说阿弥陀佛的,讲那些听不懂的道理。”。
罗旭笑道:“也罢,我今天便以当年老友身份和你们一块坐下谈话。”,他一掀僧袍,坐到鲍世明身边和众人有说有笑,只是不敢开荤戒,要了点糕饼和清水。
当天是五十多年来经常上演的情形,他(她)们总是会在鲁海波和罗旭出狱的纪念日进行聚会,庆祝获得新生,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有的慢慢老去或者逐一离去罢了,所以,每个人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在欢宴结束时分,罗旭递给了鲍世明一张没有署名,也没贴邮票的信封,要他在回去的路上看,显然是有人请罗旭代为转交的。鲍世明好奇地问罗旭是谁要他帮忙做送信人,他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心。
鲍世明遵照执行,在路上看了信后,恍然大悟。在一个月后的,鲍世明吃完早餐,拿起已准备好的行装,装有几件换洗衣物的包袱和龙头拐对还在吃早餐的家人道:“我要外出做趟旅行,你们不用找我,也不用跟着我,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我就会自已归来。”。
说完这话,鲍世明推开家门,径直走了出去,全家人被他此举吓呆住了,赶快出门要将他拦下,特别是曹心仪,几十年夫妻,鲍世明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虽说鲍世明虽然上了年纪,但他的武艺从没放下过,脚程很快,一出门,转眼便不见了。
登雪山,过草地,走戈壁,宿海岛,鲍世明足迹遍及祖国山河,不论是人口众多的都市,还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他都是一个人,家人寻找过他,劝他不动。
泰山之巅,万峰之顶,初生的红日冉冉升起,霞光映照在鲍世明脸上,他手持龙头拐已站立了一整夜,等的就是这一时刻。
忽然背后“呼呼”作响,他微微一笑,有如当年在粮仓击杀停在半空的仓鼠一般,舞动棍花,电光火石间,他已看清来物,龙头拐改戳为挑,那物体袭来之劲道被卸掉,鲍世明将龙头拐丢掉,双手抱住落下的袭来之物,一坛好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