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世明还想再说什么,鲁海波大大咧咧地道:“别再考虑了,怎么说,我也是粮库的高级管理人员。除了我叔叔,就是我说话算数。有什么事,我来担,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要是我叔叔怪你,就说是我要你一起去的。”。
粮库区域的确很少发生偷盗事件,除了治安良好外,也由于此处人多眼杂,很少人会选择这样的目标作为偷盗对象。况且丢失几包粮食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案要案。
鲍世明只能盛情难却道:“好吧,随你们走一趟,但我们要早去早回啊,别耽搁太多时间。”,鲁同学拍胸脯应承下来,便转身去开动他的车。
趁这时间,“黑龙”与鲍世明祁工头赶紧各自回去洗个澡,换件干爽衣服,才到粮库国道十字路口会合。临走时,鲍世明小心谨慎地把粮库的灯火关好,电闸拉下,免得出啥意外,才锁好大门,走到路口,上了鲁同学的车,随着他们一块去山海小屋潇洒寻欢。
山海小屋,顾名思义,是当地一处海滨度假胜地,有高山,有大海,并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搭建的屋子。里边要山货有山货,要海鲜有海鲜,吃货云集,享有盛名。
鲍世明的同学是该小屋的常客,他带众人到户外一处风水比较好的地方,店主殷勤地指使伙计们铺设桌台,端上好茶。果然风景不错,望山面海,春暖花开,尚未饮酒便有三分醉意。
不久,酒菜悉数上桌,鲁同学的确是吃喝玩乐的好伙伴。他点的菜肴皆是此间小屋拿手特色,加上他的面子大,老板亲自下厨操作与督导。
这间小屋是该店老板白手起家,其本身就是一位当地名厨。也只有鲁海波级别光临,他才会下厨重操旧业,祁工头“黑龙”鲍世明算是沾了海波同学的光了。
按照礼节,小屋店主端着窖藏好酒,领着托盘上菜伙计,待排放齐整后,给每个人敬上一杯酒,与鲁海波寒暄几句才去忙自个生意去了。等到店老板一走,装腔作势的鲁同学才恢复常态,吆喝着众人喝酒夹菜,猜拳行令,好不快活。
“黑龙”与鲍世明俩人趁着鲁同学与工头脸红脖子粗地猜拳时分,互相谈笑那场比斗,相互表示钦佩之意。
“黑龙”道:“兄弟,你的基础不错,如果假以时日,肯定能够突飞猛进,成就必定超越我。”,鲍世明谦虚地道:“唉,瞎练的,哪里及得上龙哥正统武学出身,别笑话我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黑龙”对鲍世明越看越高兴,觉得如果不点拨他几下,有些对不起这位品性让人实在过瘾的兄弟,他道:“没事,兄弟,改天我把那些武学全传给你,到时候,你还不出类拔萃,哈哈,来,干了!”。
“黑龙”最后那句“干了”又响亮又干脆,惊动旁边的鲁海波。他好奇地询问了一下,捂嘴大乐道:“那龙哥不就成了鲍世明的师父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鲍世明还不叫干爹。”。
鲍世明怒视一下鲁海波,他知趣地不再言语,“黑龙”呵呵道:“别这样,如今不讲究这套了,还是朋友兄弟相称就行了。”。鲁海波赶紧道:“今天心情实在太爽快了,不如这样,我们四人结拜为兄弟,也就没了这层顾虑。”。
祁工头如今年近四十多,听到鲁海波这番孩子气的言语,赶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但众人拗不过鲁海波一再强求,祁工头想想,既然都是在一块地方混生活,反正就是一个形式而已,遂他愿算了。不再坚持,反正他也觉得与鲁海波挺气味相投的,做个忘年交也不错。
四人趁着酒意,决定就地搓土插香来个八拜为交,义结金兰,祁工头年纪最长,全名祁天守,也是河北沧州人,“黑龙”次之,全名铁秋龙,鲁海波排行第三,鲍世明最小,也就只小鲁海波一个月。
四人一切就简,从店内取来一把香,点燃插在拾来一块土疙瘩,口中无非就是那些老套陈词,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等,磕了几个头,论完长幼,便围坐一块,更有喝酒兴致,顷刻喝得天昏地暗,眼花耳热。
隐隐中听闻外头有消防车警笛大作,不绝于耳,鲁海波有些好奇,唤来店老板,问发生什么事。店老板也说不知,但凭其经验判断,可能出大事了,因为就连闲置在附近的森林消防小队也被征调过去。
不一会祁工头的手机响起,他笑指着道:“唉,家中的黄脸婆查岗了,出门有交待过与几个朋友喝酒又不是不知。”,但他还是不敢怠慢,笑话归笑话,赶紧摁通接来电。
听了一小会,脸色大变,嘴唇颤抖,连连失态惊问:“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哪里着火了!”,他的惊慌失措让同桌的三人也感到事情不妙,自觉停住喧哗,听听他到底讲些什么?
过了一会,祁工头站了起来对鲁海波道:“赶紧收拾,收拾,粮库着火了。火势很大,几乎整块区域全烧着了,现在一百多辆消防车正在救火。”。
这还得了,那块区域全是粮库重地,绵延十数里地,现在又是天干物燥,粮仓充实,一着起火,后果是不可想象的,难怪连森林消防也被调动,一百多辆消防车,这可是当地附近县乡镇村落的全部数量啊。看来情况非常严重,鲁海波心中一急,挣扎从椅子爬起,可惜酒喝大了,腿脚麻软,撑不起身子,“黑龙”干脆叫祁工头和鲍世明把他搀扶着,他自个夺过海波手中车钥匙跑去开车。
店老板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鲁海波连气带急,但还是想结账再走,店老板通情达理地道:“都什么时候,还提这个,先回去再说吧。”。
说完,招呼伙计赶紧协助这几人上路,为了避免他们酒后开车出危险,指派一名伙计为四人驾车。
距离七十多里地,尽管山海小屋伙计车技不错,但一路关卡重重,消防车等救火优先,进行交通管制,绕来绕去,用了快三个多小时才抵达。在近距大概十多里地时,火光冲天,大火似在空中燃烧,浓烟滚滚,到处是呛人的烟霾。
车厢内四人酒后疲乏,红赤双眼,四肢软绵绵的,看着车外的人狂奔疾走,有的是向火场冲去,有的是拖家带口逃离火场,口令声,哨声,哭喊声等等不绝于耳畔。
“黑龙”与鲍世明情况有所恢复,二人推开车门,想要步行进入火场地点,但很快被负责维持秩序的治安人员给驱赶回车内,要求车辆掉头。
无奈,将车停于路旁一处僻静所在,五人相互搀携下了车来,一边拉住路人打听情况,一边想方设法朝向火场挪动而去。
据说,火势是从某一处粮库烧起,异常炎热的天气,在夜幕降临时,由于温差变化,刮起了无头风,火势被蔓延开来,一口气烧了十余栋房屋,这样的燃烧圈更是加剧了风势,火借风势,风长火势,一烧不可收拾。
火舌从地面卷上树稍,火头高达几十米上百米,火势形成人力不可遏制之势,由于粮库区域大都是木质材料筑成,周边的临时搭盖棚户又多不胜数,全是易燃物,一旦起火,就会烧成一片。
铁路公路河流甚至几百米米宽的防火隔离带都阻挡不住,整个区域都烧着了。
本市消防队很早就赶到,但面对如此的人力难以相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火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救火队英勇地冲进火场,多次被逼回,几番勉强控制下来的着火点,很快又死灰复燃。附近的增援是一批又一批赶来,民众们也自发地有组织地进行扑灭大火,现在灾情依然严峻,已下了疏散令,当地驻军正前来协助。
四周都是人头攒动,男女老幼,一个个被火场高温烤炙得焦头烂额,口干舌燥,幸好已有不少志愿者,虽不能进入火场帮助扑灭大火,但也正在提供引导安置等其他力所能及的服务。
祁工头非常担心他的家人安危,从一上车就不断地打电话,电话时通时断,鲁海波也拨通他叔叔的电话,此刻他叔叔早赶到现场,一样被阻在外,“黑龙”忙着与他的朋友通联,鲍世明用不着给谁打电话,但他还是很忧心火灾情况。
祁工头终于得知他家人目前暂时安全,放心不少,可鲁海波就更揪心了,他叔叔了解到自家的粮库就是重灾区,整个人昏倒过去,现在正在被人抬去医院急救。“黑龙”陪着祁工头去寻他的家人,而鲍世明扶着老同学去医院见他叔叔。
鲍世明与鲁海波在前往医院的路上遇到不少熟识的人,在他(她)们的指点和帮助下,克服已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封锁,快速朝向医院而去,但还是被一道火墙给拦住了去路。这是距离粮库区之外的一处居民区,中间隔着城市八车道的主道路,竟然一旁燃烧着大火,另一旁也开始冒起白烟,吓得社区的居民惶恐不安。每个人担心火势烧到自已的家园,人人无法安居于室。
靠近粮库那一边是由许多快餐店小吃店等饮食店铺,星罗棋布,却由于人们环保意识不强,卫生观念差,许多吃用过的泡沫餐盒全扔得遍地都是。更有甚者是数年的堆积在穿过主干道一条废弃的小河里,成了一座座小山。尽管都说要清理,但光听打雷不见下雨,结果是越积越多。
现在惨了,火一舔蚀过来,那些被抛弃的餐盒里头的油迹附着成了绝佳的可燃物,并且是顺着小河推向道路另一侧。最可怕的是,主干道下是城市的排水沟,这些燃烧的泡沫盒,飘向何方,想一想,每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还好发现得早,那些被火场救火流出的水推着蠢蠢欲动的燃烧小河流在进入城市下水道前夕,对面的居民发现自个站立观望的脚下路面冒烟,报了警。救灾小组一到现场,分析出这个危险结果,调来市政工程人员,砸开路面,堵住了漏洞,阻止火势朝向恶化发展,但同时也使得道路中断,无法通行。
刺耳的警笛声,各种救灾车辆飞快地奔驰,到处是管制,整片区域。
不,应该是整座城市是被迫进入战备状态,它开始从一个沉睡的巨人慢慢地苏醒过来,城市里全体民众的力量开始凝聚起来,共同对抗突如其来的灾难。鲍世明和鲁海波俩人看到既然无法迅速赶到医院看望他叔叔,于是就地驻足干一些自已应该做的事。他俩一路帮忙,一路沿着医院线路前进。
兵荒马乱的情形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有条不紊的反击,火势终于在黎明时分被压制下去,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着火点,这一点可以从远处眺望救火组织工作疏密看得出来。待到管制级别放松后,俩人才得以用较快的速度奔向医院,去看望现在还昏迷不醒,身处重症监护病房观察病情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