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玉只好睁开眼睛。试着欠了欠身子,一下子牵动了伤口,他不由得“哎哟”出声。女孩赶忙上来,轻轻地扶着他的身子,在他的身后垫上枕头,他这才勉强半坐了起来。
他咬牙忍着痛,对女孩拱了拱手道:“不敢动问,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小翠,是小姐的贴身侍婢,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复姓澹台,单名一个玉字。”
“哦,那就是澹台公子了。”小翠说着轻轻福了一福。
“小翠姑娘,却不知你家小姐怎么称呼?”
“等她来了你自己问她吧,”小翠娇笑了一声说道,“她说你们见过面的。快吃饭吧,再等饭该凉了。”
澹台公子本就饿了,此时经小翠一提醒,又闻到肉和饭的香气,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来,狼吞虎咽。不一会儿,若风卷残云,桌上的一碗粥,一碗鱼汤,一碗扣肉就已见了底。
小翠见他吃相狼夯,不免又抿嘴偷笑了一番。见他吃完,便上来把碗筷收入食盒,安顿他躺下,便带着食盒离开了。
澹台玉躺在床上,身体不能动弹,心思也就格外活跃。他先是想到自己逢此大难侥幸不死,家人还不知道,又想起亲如父子的老家人澹台安被强盗杀害,不由得悲从中来,几滴泪水便从脸上滑落到枕头上。不由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反景照进屋里,他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惆怅。忽然想起,救了自己的那位小姐说是要来看自己,怎么还没来呢?那位小姐是个怎样的人?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该好好的谢谢她才是。这里是哪里,也该问问她,等自己一好就去附近府衙报官,捉拿强盗,替老家人报仇。
正胡思乱想间,门外又传来轻细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两个人。澹台玉心说,这怕不就是小翠和她家的小姐了。心跳便不由得加快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股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似龙脑似幽兰,让澹台玉突然生出一种宁静的感觉。
“澹台公子,可安好了?”
一个细柔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澹台玉听到耳里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澹台玉使劲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站着一个腰身细小的白衣女子,旁边是个穿翠衣的女子,这应该是小翠了,这女子身形长得有点挺拔,澹台玉只能把头抬起来,所以看不到她的脸。
小翠走上前去,扶他半坐起来。他这才看清女子的面貌。这女子十六七的年纪,尖尖的小脸,眉目如画,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嘴角轻微扬起,不言不笑也似在笑。
“是,是你……”澹台玉看清了她的长相,一肚子感谢的话没能说出,先是惊讶的叫出声来。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那晚到船上讨了杯水酒吃,未留姓名就离开,害他失魂落魄的女子。
“不错,是我,澹台公子,你感到意外吗?”那女子笑靥如花的说道。
“多谢姑娘搭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姑娘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德。”澹台玉此时已稍稍定下心来,对女子拱了拱手道。
“姑娘,不知这次可否将芳名见告?”
“我家小姐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珏字。”翠衣小婢小翠一时嘴快,直接便将小姐的名讳说了出来。
上官珏佯怒道:“就你嘴快,看我回去不打你的屁股!”
小翠嘟嘴小声嘟囔道:“又要打人家的屁股,那刚才一路上不停地提到澹台公子的是谁?”
上官珏脸上一红,跺脚道:“小翠,你闭嘴!”
澹台玉看着两人,此时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是上官珏先开口道:“没错,我叫上官珏,是这里上官山城城主的女儿。”
“见过上官小姐。”澹台玉又对她拱了拱手。
“不必这么酸腐客气了,我们山城世居化外,不讲究这一套。”
澹台玉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上官珏娇笑道:“你先吃些饭吧,把伤养好,有时间再给我聊聊山外边的事。”
小翠拿过食盒,打开,里边依然是一碗饭,两碗菜。饭还是粟米饭,菜却是一碗野鸡汤,一碗鹿肉。
这日之后,上官珏只要没事便来探望,澹台玉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两人的话也慢慢的多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离船只被劫已过去了三个月,澹台玉的刀伤也将养的好了,能够下地了。这些日子因为每日吃的是山中的粟米和各样山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之前倒更壮健了些。
于是,他便不肯再每天呆在床上,待在小屋里了。他经常离开小屋到各处去走走转转。这小屋的周围有些石阶石像,石像雕的是些异类猛兽。他每次问起上官小姐,她只说是自家产业,并不肯多说。他每日观看山中景色,倒也能解些烦闷。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将养的好了,上官珏最近却不大来了,来了也是心不在焉的说几句话就走了。有几天,就只是见小翠来送饭,上官珏根本就不露面了。就是小翠每次来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忧色。澹台玉试着问过小翠发生了什么事,但小翠却不肯跟他多说,每次都是支吾过去。
澹台玉虽然喜欢上官小姐,但想到老仆之仇未报,自己出门已久,家里还不知自己死活,便提出要离开的想法。上官珏却道这里人迹罕至,须得遇上过往船只路过,才能送他回去,一时之间急不得。他也只好慢慢等待。好在白天有上官小姐和小翠时不时过来,倒也颇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