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听了顾不得擦去眼泪,赶忙跑去船尾,手忙脚乱的摇起橹来。
虽是逆行,幸喜这段江面水流平缓,又没有风,加上这里离江津县江码头也不十分远,一顿饭时间之后,竟给他们靠岸了。
此时官荣已是昏死过去了,整个身体都僵硬毫无知觉了,竹篙还插在他的胸背上,张冰影扶着他不敢放下。
她吩咐小梅、小菊把船系好,快去叫人。好在此时正是武林大会期间,码头边上本来就聚集了很多闲人,还没等小梅、小菊把人叫来,已经有人帮忙把官荣抬上了岸。
这帮人也都是在武林中打过滚,刀口上舐过血的,对各种伤口司空见惯,处理各种伤势也是极有经验的。
因此,一边放官荣坐下,一边固定住竹篙的位置,一边让快去喊医生过来——他现在这种伤势已不能再继续移动或活动,否则会加强伤势造成二次伤害或更多的流血,搞不好就没命了,因此只能让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一看那竹篙插得位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此时还无法完全确定竹篙是否插到了主要脏器上,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竹篙露在身体外面的部分截断,才好做确切的检查。
只是这竹篙太过坚韧,剪怕是很难剪断,锯又怕造成二次伤害。医生犹豫了半天,举棋不定。
这时,张冰影拔出她的剑来,说道:“用我的剑吧。”
巧的是,她这把剑也叫作“冰影”,本是神女剑派创派祖师巫啸云的佩剑,再传传到了度厄师太的手里,度厄师太将它传给了得意弟子张冰影。
这把剑当年请的是京城第一铸剑名家甘青子铸造而成的,本是两把,一为“冰影”,一为“雪魄”。冰影是巫啸云的佩剑,雪魄是巫黛云的佩剑。
两柄剑剑成之日,冰影是柄青色长剑,在暗影里整个剑身灰暗朦胧,似一段废铁,几乎看不清楚,可一到阳光下便清光流转,只见一团光华若水流淌却不见剑身,一剑刺出若流星贯日,耀敌眼目,敌人只见光华,不见剑来。
雪魄则是一柄森寒白亮的短剑,这柄剑不论在暗影里还是在日光下都罩着一层森寒的白光,与人动手时,一剑刺出,剑未临体便有一丝寒意袭来,这股寒气本身便能伤害到敌人,令敌人剑还未来已感到疲于应付。
两柄剑不用说都是切金断玉的宝剑。是以张冰影在看到竹篙难断的时候,便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冰影,让医生用它来斩断竹篙。
果然是神兵利器,这样坚韧的竹篙在冰影的剑锋下竟如切豆腐一般齐刷刷的被切断了。
身体外面的竹篙一切断,医生赶忙凑近查看官荣的伤口。医生仔细查看了半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官荣这小子也真是命大,这竹篙虽然贯穿胸背,却完美的避开了脏器和大血管,只要将身体里的那段竹篙小心取出,不造成二次伤害,应该就无大碍了。
医生吩咐在码头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屋,就在里边给官荣做起了手术。
剪去他身上染血的衣服,露出了胸前背后的伤口,伤口边上本来白皙的肌肤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红色的血斑干结在皮肤和紫色的伤口上,外边伤口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里边的伤口恐怕还在往外渗血。
医生小心的用刀切开伤口,尽量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段还带着血的竹篙,又用烧红的烙铁小心的烫了烫伤口消了毒,官荣虽在昏迷中,身体也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然后用桑皮线将伤口缝合。
张冰影见手术已毕,谢了医生,开发了诊费,便让人将官荣抬到县衙官邸。
张县令见女儿回来自然十分高兴,何况女儿还带来了度厄师太的回信和请柬,更加高兴。
他见了官荣也不吃惊,适才小梅、小菊回来叫人的时候,他已经听她们说了经过,知道他是巫山剑派掌门八难真人的弟子,周守备的公子周烈锋的师弟。因此便欣然给他安排了住处,派了下人日夜伺候,让他养伤。
他也听说了伤他的是红胡子强盗,不由得又惊又怕,惊的是红胡子强盗就在附近,怕的是后怕张冰影差点被红胡子强盗害了。他不免让周守备加强对江岸一带的巡防,周守备听了此事,也十分上心,几番派人去江上查找,一些胆大好事的武林人士听说了此事也自发地组织去江中找寻,指望能抓住红胡子强盗立功,那红胡子强盗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们四处搜寻,却连他的影子也不见,慢慢的便懈了。
再说周烈锋和二长老的弟子匆匆赶回山去,上了山便要去见师父八难真人。
二长老的弟子却止住他道:“大师兄,其实并非掌门找你有事,找你的是我师父。”
“师伯找我有事?”周烈锋诧异地问。
“是,大师兄请在这里稍候,我去请我师父过来。”
二长老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周烈锋边等便想。
过了一会儿,二长老满面含笑的走了过来,后边跟着那位弟子。
周烈锋上前一步,叉手施礼道:“师伯。”
二长老比他低了一个头,仰起头看着他,满面含笑的对他点了点头道:“贤侄不必多礼。”
说着,脸上的表情略带些不好意思,又道:“贤侄,师伯这次找你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周烈锋不动声色,恭恭敬敬的听着。
“贤侄,你也知道师伯我的老家在北方,家里还有个弟弟,最近他传信来,说他的小儿子,哦,也就是我的侄子要成家结婚了,女方家里知道他们家有个在蜀地做剑侠的亲戚,点名要匹蜀锦做彩礼。蜀锦那可是皇帝用的贡品,在我们北方那小地方,能用蜀锦做身嫁衣那可是值得一辈子吹嘘的事啊。我这当大伯的平日里也少回家,这回弟弟眼巴巴的托人带了话,提了这么个要求,我这当哥的又怎么能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