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这次立营同样选在低处,好在这里还有一段灌木丛,从视觉上给人一道屏障的感觉。王飞龙想到凭武长林的经验,有植被的地方也能用薄膜取到更多的水。还好今晚跟上了,不然就直接带走了队伍剩余的一半水资源,他可不想拖累了大家。
这个立营点并不起眼,要不是远远得看到沙丘顶值守的龙勇,根本想不到灌木中睡了这么多人。龙勇值守已经是第二班了,今晚武长林交待了每个守夜的人,都到来的方向沙丘顶瞭望。看来大家对他俩的回归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简单交换了彼此下午的经历后,龙勇就催促他俩赶快休息,按计划明天将抵达天山山脉,说不准还要爬山。王飞龙下午一直躺着到不是很累,但此时多休息总是好的。他这次要叶吴生挨着大家睡在中间,叶吴生这次没有固执己见了,看来什么洁癖也不是不能改的。
根据这两天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如果明天还是碰不到补给站,那从基地西穿沙漠这条线就没有地方设置的补给站。武长林启程的时候就风险预估,没有遇到补给站还好些,更有利坚持到月末通过选拔。但王飞龙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除非要选拔的是捉迷藏的高手。
第二天大家在天亮时按时起床,这是这群人共有的习惯,叶吴生经过昨晚的保温休息,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有哪里不适了。大家都为他逃过一劫高兴,看王飞龙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信任。
今天的鱼已经有很大的腥臭味了,全靠密封,保存不了这种易变质的食物,王飞龙真后悔上次烤鱼没有把它们全部拿去烤焦。但为了不拉肚子和患上其它急性肠胃病,大家还是将坏掉的鱼肉就地掩埋。只吃了少量芦荟仙人掌类的植物就半饿着肚子上路了,寄希望于天山融雪所培育出来的好东西。
过了正午大家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地平线外山的轮廓了,远距离看天山并不是很高,只是横亘于前方连绵无尽长的一条青影。但只要你一眼看不到山顶,实际上这座山的高度就不是你目光能丈量的了。
队伍中的每个人平时哪个都是一顿要吃三碗饭的人,今天算是都体会到了饿肚子的滋味。龙勇对着喝干了的水壶抱怨道:“没有吃的就算了,这个鬼太阳,我有一点水都被晒干了,想混个水饱都难。”
没有人理他,包括领队的武长林。大家都是凭着一股锐气坚持着往前走。好在脚下的沙子正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变化,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沙子已经变成了泥土,周围开始布满草种。现在春天已到,草丛虽然不高,但这种鲜绿的颜色铺满大地。王飞龙心中浮现出小学课本里面的一句话“大地铺上了绿毯”,看来课本诚不欺我。
这里应该是久未见人迹,遇到的一两只草丛中的小动物,都圆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然后迅速跑开。深入草原一段距离,众人看见了的小动物有野兔、獾和像野鸡一样两腿着地的禽类还是鸟类,大家都有些分不清楚。
但有小动物就有大动物,这里可能有狼,但狼群早就吃够了附近牧民的苦头,现在狼见到人都是躲着走。大家一致认为最大的威胁还是遇到熊,这种动物没有天敌,人一旦进入它的领地。熊的脾气暴躁,它不一定吃人,但伤害人还是很有兴趣的。这里是按体积来划分危险程度的原始地带,大家还是有必要特别小心的。
但肚中空空的七人眼看着四处乱跑的兔子,大家眼睛都冒绿光了。当下都不愿意继续走了,这里离空军基地有二百五十多公里远,心理上也感到安全多了。按时间估计太阳下山是晚上八点五十,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众人选了一截土坡下卸下装备,开始搜集草料木柴准备生火以防危险的狼和熊。
武长林让大家安营扎寨,他来巡视警戒四周。不得不佩服这样的老狐狸,大家经过长途跋涉都放松了警惕,只有他还时时刻刻留心关注着暗中的危险。
魏勋主动请缨去抓野兔,并保证今晚绝对让大家饱餐一顿,看来是有过抓兔子经验。王飞龙抱着学习的态度与他同行。王飞龙和他闲聊得知,原来魏勋家世代就是牧民,他从小就是生活在蒙古科尔沁大草原的汉人。
王飞龙对牧民的印象就是放羊的,魏勋这么一说让他想到了也是从小放羊的刘辉,和刘辉、胡天等人分开已有两个多月了,此时突然想到他们还有林学武,不知这几位兄弟在虎威师可好。应该是比自己好,至少不会为了填饱肚子发愁。
王飞龙没话找话地问魏勋:“你认识刘辉吗?他也是牧民。”问出口自己就知道了答案,魏勋在蒙古放羊,刘辉在西北放羊,地理位置上他们是不可能把羊群赶到一块的。
果然魏勋皱着眉头回答:“不认识,他是抓兔子高手吗?”
“这到不是很清楚,只是他家里也养了很多羊,看到你,我想到了他,他是我一个班的好朋友。”王飞龙不好意思的说。
魏勋这人很善交际,听了王飞龙的话说:“我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
接着又给王飞龙解释了他是怎么成为捉兔子和烹饪兔子高手的。原来魏勋小时候牧羊,最重要的资源就是牧场草料,兔子这种动物繁殖能力太强,牧场的草料本就有限,经常被泛滥成灾的兔子祸害。有这么多练习对象,他们那里几乎人人都会下兔套、绑兔绳和挖小陷坑。
看来书本教的再好都不如生活需求逼迫自己去学习的技能扎实。
现在魏勋就将自己十几年的捕兔经验言传身教的传授给王飞龙。想要抓野兔首先你要了解它,兔子每次外出和归巢都有固定的路线。一边搜集有韧性的草茎,一边给王飞龙解说“你别看这些兔子跑的贼快,其实脑子小,蠢得很。我们就在它们经常出没的路径下套,保证能十拿九稳。”
用几根草茎搓成一股,按照刚才见到的兔子大小,编织成一个直径十五厘米左右的活套。魏勋一口气做了三十个这样的活套,王飞龙在他的指导下也做了十个,经魏勋检查能有效抓住兔子的就只有五个。
然后带着王飞龙在附近几块草皮寻找着兔子经过的痕迹,不经魏勋指点王飞龙根本发现不了草丛间那一道道浅痕。但只要找到这样的道道,在有些湿润的地面,你甚至能观察到兔子特有的像小熊掌一样的脚印。
魏勋把草茎活套下在深草丛和灌木丛中兔子出入的“主干道”上,再用树枝固定。并叮嘱王飞龙树枝一定要入土够深,不然我们的活套就是给野兔带围巾。两人用了个多小时才把三十多个兔套布置妥当,王飞龙跟着跑前跑后,问魏勋:“现在只有等了吗?”
魏勋思考了一下,说:“我想到了一个人工加速捕兔的方法。”
说罢就带着王飞龙去找了两根两米多长的木棒,一人一根从外围把兔子往两人设置陷阱的几块草丛赶。这样打草惊兔的方法顿时把这片草原的小动物赶得横冲直撞,王飞龙想就算兔子不按固定路线回洞,这种乱枪打鸟的方法只要运气好也能捕到几只兔子。
两人在四周都赶了一遍,魏勋估计差不多了,开始回收这三十几个捕兔套。当看到第一只被套住的兔子在原地使劲的乱蹦时,王飞龙又一次体会了丰收的喜悦,上一次这样的心情是在基地附近那条河中叉住第一条鱼。
两人没有笼子,魏勋告诉王飞龙这样的野兔极可能会咬人,让王飞龙按住兔头,抓住兔耳提在手中它们就无可奈何了。
两人回收完三十几个兔套,总共逮住了七只野兔。这里环境好、草料丰富,这些兔子重量都不小,平均每只能有七八斤左右。魏勋估计那些不见了的活套,套中的兔子可能更大。这么多活兔不好带,魏勋熟练的把其中三只今晚准备吃的头旋转了几圈,让王飞龙抱着回去。
尽管魏勋扭死前兔子挣扎的痛苦让王飞龙不敢直视,但这就是食物链,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度过这段艰苦的时间,王飞龙晚上还会尽量多吃些兔肉,多储存些能量。
魏勋看到王飞龙把头偏向一边的动作,看出了他的心思,宽慰他道:“城里人未亲手杀过牲畜?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草原对我们的馈赠,草原上的资源都是流转的。泥里长出草,草养活了牛羊,当然还有这些野生动物,包括人。但都只是暂时的,终究都会回归草原的。”
魏勋体格和性格都是风格强悍,给人的印象就是风沙中一颗不倒的胡杨。能说出这一番理论大出王飞龙意料,王飞龙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说:“刚才捕兔的时候我认为你适合当厨师,现在我觉得你更适合当一个哲学家,你这个理论可以总结为草原能量守恒。”
魏勋流露出回忆的样子,微笑着说:“这也是草原牧民世代放牧的生活经验,是对草原的感恩,以前的人去世了,还以身反哺草原,直接在荒郊天葬呢。”
王飞龙思考着,现在自己得到了草原的馈赠——几只肥兔子,以后自己如何感恩呢。一时能想到的也只有在某处给草原施施肥,但往大处想以前人是不会离开草原才会说终究都会回归草原,自己现在参与的已经突破了草原能量守恒体系,而是地球能量守恒。以后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会不会突破地球能量守恒呢?抱着手上的三只肥兔子,和魏勋并肩往回走,王飞龙也爱思考着这些哲学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