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秋时节,丝丝秋风吹在身上,脸上和手上都有一种皱皱巴巴的不舒服的感觉。
这天,天刚刚呈现出灰蒙蒙的一丁点儿亮,四下里还是一片灰暗。夏二弯弯已经起床在干活了。曾_嘎,曾_嘎,曾_嘎……刨子刮在木头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一块白色的头巾随意的稀稀松松的包在二弯弯的仅有着数十根花白头发的头上,右边的耳后夹着一截短小的铅笔头,一身卡其色老粗布褂裤,一根青布带字笼统的束住褂子扎在腰上并在腰前系了活结。脚上是一双破旧的手工做的虎头鞋式的黑青色老布鞋。他半弓着腰,双脚跑步状前后弓腿蹬着地俩手抱着一个刨子在一个长条木凳上一推一推的刮着一根一米来长的花梨木棍。地上落了一地的刨花皮和碎锯末……
夏二弯弯正赶着给邻村一家预出嫁的闺女做陪嫁家具。附近不远处的路上,不时传来村民下地刨地瓜装满木车因地瓜的满载而压的有些破旧的木车发出“吱吱嘎,吱吱嘎”的声响。
夏二弯弯下意识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五点钟了。因长时间的用刨子刮木头,长时间的弓弓着腰,他的腰也时常和他闹别扭,干一会就腰疼的厉害。干一会,就得歇歇一大会。他放下手中的刨子,蹲到墙根下趔趄着把腰倚在墙上,耷拉着头眯缝着眼。
因常年的干活赶工,他四十来岁的脸上眼角处已经深深浅浅的现出几条鱼尾纹。眼窝深陷,巩膜有点点血丝,眼白稍稍有点发黄,方额宽腮,蒜头鼻子,下巴有几根胡子拉碴。他就这样趔趄着歇息着。二弯弯本名夏伏天,据说是其出生时当好在三伏天第一天,热的人惧遛绝炼的难受,又正好姓夏,他父亲就索性给他起名“夏伏天”。那时正值民国时期,经济萎靡不振,百姓就靠天吃饭,没有其他的收入,收成好了,家人就吃上个饱饭,遇到天旱地涝,家家户户上顿不接下顿,整日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
这一年,夏伏天已经15岁,长成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大小伙子。眼瞅着自己越来越大的块头和越来越大的饭量,听着家里兄弟姐妹们几个饿的叫哭连天的,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夏伏天背上几个干粮,带上几件仅有的破旧衣裤,出发了。
三年后,他是和一个俏丽的年轻姑娘一同出现在村里。据说当年他一路要饭一路给富裕人家打零工,最后到了京城,遇到了这年轻姑娘的爹。她爹是京城有名的刘木匠,干得一手好活。夏伏天死乞白赖的天天给他免费打下手,跑前跑后,整个京城打点送货,最后弄的刘木匠没有法子不收他,才正式收他为徒,拜了师傅。因天生聪明灵性,几年后就干得一手好活,独自接活。他手脚勤快,嘴又甜,整天师傅长师傅短的哄的刘木匠整天眉开眼笑的,最后把自己的独生女还许配了他。后来回到村里,这事在村里炸开了:村里人都说夏伏天是个能人,不仅学得好手艺,还娶的了好媳妇。真是会钻研,心眼子弯弯的什么好事都占了。自那以后,夏“二弯弯”便叫开了。(他在家排行老二)
周围十里八里的村庄,都知道夏二弯弯干得一手木工活,娶媳妇嫁闺女,谁家定嫁妆柜子橱子桌椅子,都由二弯弯接活。但是,他只接红事不接白事。从来不给人打棺材。拒说他干不了那活,一想到那四张板子扣起来里面装个死人,他就心里发沭,浑身打颤颤,没法子再叮叮当当的做活儿了。日后,他专接喜事活儿。于是,谁家要有婚事,他除了给人打床送床还连带着帮忙铺床,村民说是他专做喜事活儿的手吉利。于是,他整天忙忙活活,他的家境也变得愈来愈殷实,愈来愈富裕。成为十里八村的“富裕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