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茫
毕业了，我却为工作的事发愁，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却是卖报纸的。卖报纸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特别是冬天，早上四五点钟要起来，而且报纸的销量也慢慢降低，我决定回家。
我以为凭我的学历找工作应该不是很难才对，但事实证明我错了。现在正是大中专生毕业的高潮时期，人才市场挤满了人。我几乎天天跑人才市场，可是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光光应聘的表格不知道填了多少张，结果换来一声到时候会联系你的，可是过了好几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好又跑到人才市场去看。
有时候也会碰到有人当场拍板的，可是都是远离市区的工业区里的工厂里，早听有人说工厂里的制度很严格，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而且有些还没有休息天，所以也没去看。而在市区的公司一般要求都比较高，像我这种没有工作经验没有技术没有特长的人，人家根本看都懒的看。
虽然毕业之前姐姐给我寄了几百块钱，又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积蓄，应该够用才是。但因为交了房租，又要吃饭，又要找工作，钱用的很快。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我只能先不跑人才市场里，其实跑了也是白跑。于是我每天我去那些大街小巷里有没有招工的。吃饭也降到最低水平，能够吃饱就行了。
刚开始就每天吃包子，早上一个包子，中午和晚饭各两个包子。时间长了，也吃腻了。正好柳琴为了方便烧饭，买了一个两个人用的小电饭锅。我肚子饿的时候，就用电饭锅煮方便面，有时候会加一个鸡蛋增加营养。有时候也煮一点饭放一个鸡蛋，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总算可以填饱肚子了。
柳琴还有跟我们住一起的女孩子都找到工作了，而那两个男孩子也在广告公司工作了，他们是广告设计专业的，找工作很好找，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拼命找工作。没办法我只能暂时放下我的自尊和骄傲，把要求降到最低，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过了几天我找到了一份在饭店里当服务员的工作，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总算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刚刚第一天上班，老板先叫我打扫卫生，就是擦桌子拖地，他还说我的姿势不够规范。老板叫我抬饭，我涨红脸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饭抬到边上去。然后他又叫我装饭，刚装一盒，我的手就被烫的红通通的。他只好叫我去送饭。天气那么热，刚出去就汗流满面了，回来的时候觉得胳膊腿都不像自己的了。刚送好饭，他又吩咐我收拾桌子。终于三点多才吃饭，而晚上要到九点多才吃，饿的我前心贴后背，累的我倒头便睡。
“宋小姐，我觉得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好了。”没想到我刚刚做了三天，老板就对我说道。“为什么，我做的不好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只是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以你的文凭可以找比这更好的工作。”老板淡淡地说道。
“那这三天的工资你可不可以给我？”我只好说道，既然他不要我了，那工资应该算给我的吧。
“对不起，我们这里试用期是三天，这三天是没工资，这里有我们的店规。”老板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做了三天，难道就白做了吗？”我不由得质问道。
“对不起，这是我们店里的规定。”老板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我生气地说道，我还没说完，老板就走开了。
我在那里呆了一个上午，老板对我爱理不理。我没办法只能回来，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怎么可能和他那样耗下去，只能再找一份工作。
我又换了一份工作，还是饭店里的服务员，这里的老板看上去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不过要我站一天下来也是很累的，我做了一天逃回来了。后来又找了一份钟点工，专门就是在刚刚装修好的房子里擦洗。擦玻璃，擦地板，擦家具，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七点钟，一天十几个小时，弄的我腰酸背痛的。我做了五天，拿了一百多块钱。那时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赚到钱。但看着凝结着我的汗水的钱，我觉得有些心酸。放弃自尊和骄傲做这种低人一等的工作实在不是我所愿，但有什么办法呢，吃饭问题总要解决的。
将近两个月的找工作历程让我备感生活的艰辛和无奈，如果实在不行我准备打道回府，虽然在面子上过不去，但总比在这里耗着强啊。
7月7日是我们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虽然我未能拿到毕业证书，但毕业典礼却规定要参加的。比起那些兴高采烈地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同学，我的心情有多糟就可想而知。我的那些同学都已经找好工作了，最差的工资也有八九百，哪像我不但毕业证书没拿到，工作更是没影，前途昏暗哪！
我们的房子快三个月了要到期了，柳琴找到新的工作了，而住的地方离她工作的地方有点远，乘车要一个多小时。而住一起的几个人也不想租了，我一个人又没能力租，正好柳琴说要在工作的地方租房子，问我愿不愿意过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想到工作的事不禁有些发愁。
“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我们那里离工业区很近，你可以到厂里去工作。累是累一点，但总比没工作整天这样混着好。”柳琴对我说道，我没办法只能点头。
我去柳琴工作的地方，正好我的另外一个同学肖晓也在那边，我们就和她租在一起。有住的地方了，我就到处找工作。我去了好几家公司去面试，都没消息。最后去了一家公司是做什么机械的东西，程序是很简单，但整天泡在水里，我的手都开裂了。我做了一个星期就没做了，工资也没去拿。后来又去另外一个公司上班，刚上两天就被开了，老板说我效率太低，我哭了。想不到我堂堂一个大学生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怎么能不让我失意流泪呢？
因为经常跑职业介绍所，那里的老板都和我混的很熟了。他看我可怜，除了刚开始几次收钱，后来就没有收钱了。“小云，这里有一个报社在招文员，你可以去看看。”一天，职业介绍所的老板对我说道。
“好的，我会去看看的，谢谢你老板。”我感激地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希望你早点找到工作。”老板笑着说道。“我会找到工作的。”我连忙说道。
“那快点去吧，不然人家可能又要找好人了。”老板笑着说道，我点点头，然后又出发了。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文员都已经找好了，不需要人了。”当我找到那家报社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却歉意地告诉我说。“这样啊，那我先走了，谢谢你！”我强笑着说道。
“不过，我们这里还要招征订员和发行员。”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她可能看出了我的难处就对我说道。
“是做什么的？”我不禁问道。
“征订员负责上门征订报纸，而发行员就是卖报纸的。”负责人解释道，我不禁愣住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我答复。”负责人看出了我的疑虑就说道。
“不用了，我愿意到你们这里工作。”我淡淡地说道。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我会安排你的工作的。”负责人笑着说道。
“谢谢，那我先回去了。”我淡淡地说道。
“好的。”负责人连忙说道，然后我就走出来了。
第二天我赶到那里，结果那里的负责人却告诉我，他们的报纸还没有出刊，先要军训几天，再安排工作。我愣住了，那不是耍人吗？
“宋小姐，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拍拍屁股走人，但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如果你愿意，还是留下来好了。”负责人诚恳地说道。“但我不明白你们报纸还没出刊为什么这么早开始招人了呢？”我疑惑地问道。
“早点招人，早点做好培训，不会到时候忙中出错。如果等出刊再去招人，到时候出什么问题，找谁负责去？”负责人耐心地解释道。
“那没出刊这段时间做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要军训一个星期，然后给你们讲解一下工作的流程，以及我们的报纸主要内容是怎样的。”负责人耐心地解释道。
“做这个还要军训吗？”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因为你们的工作需要强健的体力，所以军训对于你们来说很有必要的。”负责人耐心地解释道。“那在什么地方军训呢？”我又问道。
“小方，你带小宋去看看。”负责人连忙吩咐她旁边的一个男孩子道。
“小宋，你跟我来吧。”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他调皮地说道，我淡淡一笑，有些不安。
转了好几趟车子，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我们将要住的地方。”男孩子笑着说道。
“不会吧，我们就住这里？”我惊讶地问道。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他挑眉问道。
“怎么这里好象刚刚造好的，而且这些房间怎么用木板隔断的呢？”我疑惑地问道。
“那不是木板，那可是三合板。”他笑着说道。
“那不是差不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奇地问道。
“我叫方元，你呢？”男孩子笑着问道。
“我叫宋晓云。”我淡淡地说道。
“你的名字很好听你刚从学校里出来吧？”方元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我猜的，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方元笑着问道。
“N大，你呢？”我答道。
“我是W大，对了，你最好今天下午把行李搬过来，明天我们就要军训了。”他淡淡地说道。
“哦，那你学什么的？”我好奇地问道。
“我是学市场营销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他笑着回答道。
“随便问问，看来你还是学有专长的嘛！”我暗讽道。
“我是想锻炼一下，那你又是学什么专业的呢？”他笑着问道。
“我是财会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反问道。
“看来你也是学有专长啊，好好的财会不去，怎么跑来卖报纸。”他也讥讽地说道。“管你什么事！”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对了，我想知道你们那个报纸到底是什么样的报纸？”我好奇地问道，总要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免得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我们是一种经济早报，报名是***报，还有什么问题吗？”方元解释道。
“哦，没什么问题了，有问题到时候再问你好了。”我淡淡地说道。
“好了，你参观也参观过了，那我送你去车站，你自己先回去，顺便把行李带过来。”他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我赌气道。
“我怕你找错地方，不如我送你好了。”他笑着说道，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云，你去面试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怎么样啊？”柳琴看到我回来，便关心地问道。
“他们叫我下午把行李搬过去，明天要军训了。”我淡淡地说道。
“他们怎么要军训的，是不是很严格的，你吃得消吗？”柳琴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吃得消吧，我又不是没军训过。”我笑着说道。
“他们招那么多人，我觉得好象有点不对，会不会是骗人的？”柳琴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大学生，哪会那么容易被骗，如果骗了，那我跑回来就是了。”我半开玩笑道。“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打电话给我。”柳琴叮嘱道。
“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打电话给你。”我保证道。
“好了，我走了，你多保重！”我收拾好东西对柳琴说道。
“拜拜，你也要多保重身体！”柳琴也淡淡地说道，我用力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我们住的地方跟学校里差不多，都是高低铺的，因为是三合板隔断的，隔音效果很不好，隔壁有什么动静，我们都可以听的很清楚。而且男的和女的是混居的，感觉很不方便。宿舍里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风俗不同学历，这让我很不适应，却又没办法。如果我这么早打退堂鼓，一定会被他们耻笑的。
第二天开始军训了，我已经军训两次，以为这次应该没什么不同。可是我却想错了，八月底天气很热，我们军训的场地是一块没有遮阳的地方的空地，而且军训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遮阳的东西，这比起我们在学校的军训还要艰苦。我军训的那几天天天中暑，军训之后不但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天气热，军训强度又那么大，饭也吃不下，不瘦才怪呢。
军训结束了，就开始正式工作了。第一天创刊号是免费发放的，所以很轻松。第二天，我卖了八十几份，而第三天，半天只卖了五六份，我委屈地躲在一个小公园里大哭。在公园里乘凉的人看我可怜，就你一份我两份，很快卖了几十份了。以后我的业绩慢慢稳定起来，一般至少可以卖六七十份，高的可以卖八九十份，最高我卖了一百份。我们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底薪是六百，提成是0.15元/份，我一般一个月也就八九百块。如果征订180元/年，送一套厨房餐具，而我们可以提成三十块，而我口才不好，几个月下来，也只征订了四五家。
可是好景不长，天气慢慢冷了，早上四五点钟起床，实在是个大问题。而且天气冷了，街上的人也少了，报纸的销售量也大大降低。在外面整天吹冷风，哪得受得了，我的工作也开始慢慢懈怠起来，原来至少可以卖七八十份，现在最多三四十份，而十一月份的工资我只有七百多。工作的不如意，让我开始打退堂鼓。
“站长，我想辞职。”十二月下旬我终于向我们的站长方元提出辞职。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方元疑惑地问道。
“我不想做了，我想回家。”我淡淡地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我还以为你能够再坚持几天的呢。”方元笑着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辞职了？”我淡淡地问道。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一样会走的，不如我成全你，让你回去好了。”方元淡淡地说道。
“你到刘姐那里结工资，我会跟她说的。”方元笑着说道。
“谢谢！”我淡淡地说道。
“你明天需要我送你上车吗？”方元突然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淡淡地说道。
“那你多保重，不送了。”方元淡淡地说道。
“谢谢！”我点点头说道，然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去刘姐结了工资，然后去车站买好第二天的车票，再打电话通知姐姐，免得她挂念。想到要离开这里，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