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得道高僧么?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双胞胎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明了含义的眼神。
几人跟着小沙弥来到斋堂,就见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靠边的八个座位。
而无论僧人还是香客,俱都在安静用饭,没分给从门口进来之人半个眼神。
祝珊珊很少受到这样的“冷遇“,一时间,对这能吸引所有人全部心神的斋菜异常好奇。
小翠和十四帮祝家兄妹端来了斋菜,陈家双胞胎没坐着等,而是自己去端了菜过来吃。
而几人吃下第一口之后,就再也顾不上说话了。
无他,这颜色清新的素菜,味道竟然无比的鲜美。
那小沙弥也坐在一旁很明显是专门留给他的小座位上,吃得十分香甜。
唯一可惜的是,直到他们用完了美味的斋菜,都没看见小沙弥那位可能是“得道高僧”也可能不是的师父。
祝珊珊难得吃了个十分饱,放下筷子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祝尔琢则是对那小沙弥笑道:“还未请教小师傅姓名?”
小沙弥眨巴着大眼睛,又是认真劲儿十足的双手合掌,鞠了一躬:“小僧闻乐,见过施主。”
可惜,他忘记了自己还坐在小凳子上,这么一弯腰,直接团成了一个小肉球。
祝珊珊捂住嘴,却掩不住笑成两道月牙儿的眼睛,心里只觉得这小家伙太可爱了!
祝尔琢却还能绕着圈子跟小沙弥打听这里掌勺的是哪位师傅,他想当面道谢云云。
自小吃着各种珍馐长大的祝家兄妹都如此,更别提陈浩星和陈浩月兄弟俩了,说是吃了个肚圆一点儿也不为过。
“虽然都是素菜,但难得的是,发挥出了每一样食物本身最佳的味道,而这些味道相互搭配,变得更加妙不可言。“陈浩星微闭着眼,细细回味,似是要把这味道彻底记在心里。
陈浩月的表情变得十分宁静平和,嘴角甚至挂上了淡淡的微笑:“确实,令人回味无穷。“
闻乐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十分认真,很有几分认死理。
不管祝尔琢说什么,他都只认准了,“空德师叔不见外人“。
“我们是来贵寺上香的香客,不算是外人的。”祝尔琢试图欺负小孩子逻辑简单,循循善诱道。
“可是施主就是外人呀。”闻乐神情专注,不为所动。
甚至看祝尔琢的眼神,都很有几分“你怎么说这样的傻话”的意味。
祝尔琢无奈地笑笑,实在是拿他没了办法。
祝珊珊难得看自家二哥吃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祝尔琢摇了摇头,转而道:“小师傅,多谢贵寺款待,我等欲要礼佛,又该往何处去?“
谁料他这话一出,不少还在回味的香客都纷纷站起身来,说也要去礼佛。
闻乐从小凳子上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躬身道:“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其实一般来说,礼完佛再吃斋菜才是正常程序,但是这年头并不是每家寺庙程序都一样的,鸣山寺显然就是不一样的其中之一。
闻乐不知道是不是被教导过这一点,在领着众人去礼佛的路上,还讲解道:“寺内向来是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诸位来时,是用斋饭的世间,所以就去用斋饭,之后再去礼佛,也是可以的。
“师父说,佛在每个人心中,所以对佛的虔诚,并不体现在来寺庙参拜时,遵循了什么样的礼仪,而是蕴含在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之中。
“只要诸位施主平日里行事,对得起心中之佛,便是虔诚之人。
“佛祖也能够看到诸位的虔诚,自会使诸位在离世后,获得最好的安排。“
闻乐发表了一番完全是把香油钱往外推的言论后,正殿也就到了。
陈浩星觉得这一番话与自己平日里的行事十分相符,所以赞同地点着头,却听陈浩月极小声的在他耳边道:“这不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陈浩星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又连忙抿住,左右看看来上香的众人转移注意力。
鸣山寺的正殿修得端正堂皇,虽然不能与那些大寺庙相比,但自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韵味,教人不敢生出丝毫杂念。
香客们在闻乐和其他几位年轻僧人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上香、敬奉香油钱,明明人数不少,却一点也不显得杂乱。
陈浩星看着这一幕,心情平和下来,虽然处在人群之中,却没有什么焦虑感,竟似乎连紧张都不剩多少。
轮到祝家兄妹时,这两人竟然分别都捐了不少,祈福的灯也点了许多盏。
但是周围的人却没露出一丁点惊讶、羡慕抑或嫉妒的情绪,就好像捐得多与捐得少一般无二,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陈家兄弟曾在乘风道门居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此时虽然也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变得平和安宁,但是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以一种有些超脱的姿态看着这一幕。
二人相视着点点头,都觉得不管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这鸣山寺确实有些名道,非是徒有其表之处。
不管这些香客出去之后会是如何,起码在这一刻,在这正殿中,他们都真正获得了心灵上的放松。
轮到双胞胎时,正好与之前上山途中遇到过的五个书生中的一个一起,两边各自拜过,又各自捐了些许香油钱,其后互相点头致意。
那书生面上带着平静宁和的微笑,竟主动开口道:“小生先前业障蒙扰,未能遵从本心,现今得以拂去心上尘埃,想与二位兄台交个朋友,不知可否告知性命?“
听声音,这位正是那位“刻薄“的”张兄“。
他说完之后,又想起自己还未说出自己的性名,便补充道:“小生姓张名理,字纹璞。二位叫我纹璞就好。“
其实双胞胎很少与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文人打交道,但到底家里的底蕴摆在那儿,也不是只会拳脚的武夫,此时竟也似模似样的拱手道:“原来是纹璞兄,在下何兴/何悦。“
陈浩星道:“我们尚未及冠,还没有取字,纹璞兄只叫我们名字就好。“
陈浩月附和着点点头,终于能借着环境,彻底摆脱“失恋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