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白向莫将请辞后被何昔催着在府中逛了一个多时辰，一路问着各种在南昱平常不过的问题，她解答了一路，回到梨院后比平日练武还要累些。
但何昔显然对南昱并非一无所知，问的也多是是不是有没有之类的问题，倒是莫瑾白对她口中的地球毫无听闻。
不过听她的意思莫瑾白也大约明白了，南昱与那方天地几乎同史，就像是在那方天地的某个王朝中途发生了转折，各奔殊途，然后有了现在的南昱。
不过莫瑾白觉得这些事何昔似乎都不放在心上，洒脱得让她羡慕和——敬佩。
为何往前同史却突然分歧？自古以来可有过其他人也像她们两人一样？这两方天地是同时存在吗？可还有其他天地……这一个个几乎都成了避无可避的问题，任意一个都可以让先祖们自古以来所以为的宇宙荡然无存。
但这些到何昔面前似乎都不是问题，莫瑾白又想起了何昔漫不经心的声音——
“杞人忧天。”
莫瑾白向来不喜欢反驳别人的观点，没有再往后说此事，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觉得自己没错。
倒是何昔又想起了另一通：“什么时候你出府去逛逛？”
“为何？”
“想出去看看。”莫瑾白看着何昔又替自己又拿了一块桃花糕，似乎吃东西丝毫不影响她的注意力。
“其实外头没什么好看的。”
“你看多了，自然不好看；等哪天我带你去我们那里逛逛，你肯定也会想看的。”何昔一面说着，将手里最后一小角桃花糕放进嘴里，将沾在嘴角的一小点沫子也舔了，又拿起一块。
“后面的话当真？”
“嗯？”何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自然，就算我不想去，你不也可以自作主张去。不过这两天不行，我们再过一个月就放假了，到时候你随意。”
然后像想通了什么，“对啊，你不让我去我也可以自己去啊！”
莫瑾白一下子警惕起来：“何昔可想清楚了……”
何昔迅速回想起白日里的颜如玉，想起自己第一次就把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中，不由讪笑两声：“无事，无事。”
莫瑾白其实说说而已，若要她真做些什么，在这些事上还不如何昔自己来，不想还能骗到她。
果然男女之情使人愚钝。
不过——
“何昔能否收敛一下自己的笑容？”为什么有人可以借着自己的脸做出如此不忍直视的表情，若非提前让聆芯染木两丫头出去了，她们怕会以为自己被鬼邪附了身。
何昔才想起来自己和莫瑾白不是寻常聊天，表情好像没什么作用。
这时窗外有雷声轰然响起，何昔猛地想起什么事来，“啊——差点迟到了！小白再见，我走了——”留下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不知所踪。
剩下莫瑾白拿着吃剩的半块桃花糕，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扔到了窗外的花盆中。
染木进来收理时，见盘子里的桃花糕只剩下两块倒是愣了愣：“小姐这次怎么吃这么多？”
莫瑾白虽然喜欢桃花糕，但向来吃不得太多，有次贪嘴吃了四块，上吐下泻半宿才睡，所以后来每次只是拿一两块尝味而已。染木装盘子时喜欢摆花样放六七块，但其实大多是聆芯吃的。
莫瑾白：她能说其实都是何昔吃的吗？自己连最后想尝半块都放弃了。
从看到桃花糕开始何昔便说要尝尝，吃了第一块后从色香味各面称赞了一番，知道是染木做的后把人夸一遍，又把桃花糕再夸一遍，比自己第一次品尝还要激动。
她见难得有人和自己一样的眼光，便一时没忍心告诉她。
于是晚上，善解人意的莫瑾白伴着清脆的春雨声，再次上吐下泻了半宿，直到窗外已经灰蒙蒙发亮才沉沉入睡。
何昔不知道这位将门闺秀的肠胃这么虚弱，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客厅，只见闹钟已经响过二十多分钟。
早点是来不及吃了，她一路将自行车蹬的飞快，终于压着早读铃声猫着腰溜进了教室。
有些凌乱的读书声盖住了她的动静。除了正巧撞上的老师瞪了她一眼，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但也没来得及她解释便让开了，就像完全没看到她一般。
何昔一下便明白过来，高三了。
看着墙上317天的倒计时怔了怔，却也很快收起感慨，拿出课本自顾自地读起来。
昨天几乎通宵，她原以为今天会困得一塌糊涂，却不想比平时还要精神些，真像只是做了一个梦。
正巧这是最后一集体育课，她也就开始思考里面的内容。说来上次时间好像只错着八个多小时，这次却完全颠倒了，成了整整齐齐的十二个小时。
不过这些不重要。只看设定她便可以轻轻松松地断定这是一部小说里的内容，但她把自己看过的所有小说都想了一遍，却也没找出这样一本来，便顺便向一旁的刘允允问了一句。
刘允允正闭着眼睛背晚上要默写的《逍遥游》，闻言转过头来顺手扶了下眼镜：“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熬夜看小说了？”
“怎么可能？”何昔连忙反驳道，“我两周前才和我妈打的赌，有这么不争气吗？”
“倒也是。”刘允允点点头，“你等等我想想：女主叫莫瑾白，镇国公孙女带后妈和继妹，有个疼她的祖父，表哥来求亲，不擅长琴棋书画——不是，这也太狗血了。”她几乎轻轻松松就能往后脑补出一场智斗渣妹遍地采草的大戏来。
何昔赞同地猛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有眉目吗？”
“这个，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啊，感觉都差不多……”刘允允想了许久没想起来，“你不急着要这个吧？我等找到了再和你说？”
“不急不急。”
“诶，我还是想不通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要连着几次和我一样同这本小说产生关系你也会想知道的。何昔心里默默说着，面上只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态：“我就是突然好奇。哦，还有一只玉簪和一块玉佩。”
“好，我等想起来再和你说吧。晚上的逍遥游还没背呢。”刘允允说着又转回去了，“为什么每次看你背就那么轻松啊！”
“喜欢自然就背得快了。”何昔也不再打扰她，转身看篮球场上来回移动的一伙人。
正巧有人手中的球以一个完美的角度穿过篮筐，那人看着球笑起来，映着阳光分外好看。何昔不知看的是球还是人，也笑起来。
又觉得自己笑得太明显，忙低下头继续看数学笔记，却仍觉得心情有早晨吃桃花糕时感觉。
不知道那半块桃花糕经过一夜的雨，已经完全浸没在泥土里。
唯有檐上的水滴仍不懈地一滴滴往下落着，顺着枝叶浸进泥里。倒是花叶洗去了上面的烟尘，更添了些许清雅。
平日里莫瑾白此时早已起来练武了，但昨天折腾得晚了，难得没有起来。
梨院里洒扫的丫鬟也就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不小心惊扰了她。
也就这时莫瑾言又抱着她那只兔子，浩浩荡荡地往边过来，老远就听见她生脆的声音：“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不会摔倒的。哎呀，你别总在前面拦我。”
往后丫鬟的话倒是听不清了。
聆芯记得昨天染木才说的让想想万一五小姐下次再来，不想这么快就到了，就像是染木的嘴开过光一般，竟有些哭笑不得。
当即匆匆找到正在整理书房的染木，打算让她来处理。
染木听她说着，将书房的门关上锁好方才往前院去：“交给我来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