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在襄阳城府衙空地上举行。袁浩睿坐在中间,于紫痕坐在旁边。左右两侧坐着大大小小的将领们。衙门外士兵们人手一坛酒围在一起祝贺着。
“来,为今晚的胜利,干一杯。”袁浩睿举起杯子道。
“干杯。”各位将军端起酒杯开怀大笑着,一口都让杯子见了底。于紫痕望着这些将军爽朗的笑容,感染到这些战场男儿的豪情,也情不自禁的端起眼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不料,一股辛辣至极的味道从喉咙一下窜到她的肚子”咳咳……”她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紫痕,要不要紧。”袁浩睿的视线其实一直都没有离过她,看到她端起酒杯刚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这可是六十多度的女儿红啊!不要说她一介女子,就是他初尝这种酒的时候,也被这酒窜的鼻子发酸!连忙一只手在她后背上轻拍,另一只手递了茶杯到她唇边。
“咳咳……谢谢……”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匆忙灌下,本想快点缓解了那股辛辣却适得其反再次呛住。“咳咳……”脸憋得更加红,又是一通猛烈的咳嗽。
“快!传军医……快!拿丝巾……快……”袁浩睿站起来就是一通大吼,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有多么慌张。
嘎?众位将军眼睛一突,整体僵住。跟随大帅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帅这么手足无措过!至于吗?二夫人似乎只是被呛住了吧……
“你们倒是快呀!”袁浩睿抬头一看众将军没有动弹,脸上爬上三条黑线。
“……哦……”将军们这才醒悟过来。顿时乱成一团。
“军医呢?”
“军医似乎被前锋营的兄弟们叫去喝酒了……”
“丝巾,谁有丝巾……”
“丝巾?”众将军都下意识的往怀中一摸,同时脸都皱住。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哪有女人家用的这种玩意儿。
“刺啦——“就在这时,众将军听到布帛的一声脆响,把视线投向声音发生的发现,又都变成了尊尊化石……他们的大元帅居然等不及把衣袍的下摆生生拽下来一块儿,温柔的给二夫人擦拭嘴边的溢出的酒!
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今天要下红雨了!
于紫痕好容易顺过气,一抬头却发现所有的将军们都像是见鬼般直直盯着她……不!更确切的说是盯着她手中拿的丝巾……咦?这块丝巾的颜色怎么是藏青色的……似乎,袁浩睿的长袍也是藏青色的……错愕中,望向袁浩睿的长袍下摆,那里恰好缺了她手中这么大的一块儿……不会吧!袁浩睿居然撕了他的衣服下摆给她当丝巾?
感觉到于紫痕的错愕,袁浩睿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动作有多么的无错和紧张。更让他不自在的是,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天!从此他做大帅的威严何在!
“为大帅和夫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干杯!”王将军最先反应过来,大声的笑着端起酒杯。
“对!干杯!干杯!”众将军立刻跟着起哄。
“唰——”于紫痕脸一红,别扭的扭过身去。如果说刚才的酒精让她的脸色晕红的话,现在脸红的简直成了红布。她和袁浩睿至多算是名分上的夫妻吧!怎么可能白头到老,更别提什么早生贵子。
“干杯!”袁浩睿这时反倒是神态自若的端起酒杯。不过望着她的眼眸却突然变得迷离起来。
“哦!”底下的众将军们看在眼中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在欢呼声的掩盖下,袁浩睿缓缓的凑嘴唇道她的耳边:“紫痕,我不在乎了……”奇怪了!以前在他心目中看起来永远都不可能接受的事情,这时候说出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呃?于紫痕一愣,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袁浩睿却并不等她回答,迅速扬起杯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直到天亮时分,庆功宴的热情还没有散去。于紫痕实在撑不住熬夜的疲惫,借口身体不舒服,先行回到了袁浩睿给她安排的房中。推开门,用火折子点亮了屋中的蜡烛,刚走到床边。立刻有一只大大的黑口袋凌空落下,她的眼前突然一黑,连声惊呼都没来及喊出来,就失去了意识……
看到于紫痕离去后,袁浩睿又灌下两杯酒,给各位兄弟们拱拱手,也悄然离开。众位将军看他的神态,料想元帅是找夫人去了,也都并没有阻拦。
迫不及待的来到于紫痕的房门外。看到她的房中还亮着灯,袁浩睿不由的一阵欣喜。深吸一口气,先把刚才心中所想的那些话酝酿一下——
紫痕,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了你没了清白,我依然会好好对你,因为我已经想通了。这一切不是出于你的自愿,而是被逼无奈,所以罪责不应该不公平的由你承担。我知道,我脾气暴躁,甚至有些蛮不讲理。但我保证我会一点点改正。你还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对!就这样!扬起修长的手指在门扉上轻轻扣了两声,然后才压低嗓子道:“紫痕,你睡了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里面没有应声。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推门进去了!”袁浩睿勾起嘴唇,不会是她刚才已经料想到他有可能来这里,所以女儿家羞涩的通病犯了吧。
里面还是没有应声。
“紫痕!”这次音调提的大了些。也许她已经睡着了?
可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袁浩睿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哐——”马上推开屋门。屋里哪里有于紫痕的影子。再用视线一扫,马上发现一张纸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慌忙走过去拿起,只见上面用狂草书写着几行大字:“你的二夫人我借去了!有本事找我还!轩辕辰逸留!”
该死的!袁浩睿咬牙切齿的骂声,匆忙追出去,可漆黑的夜空中除了酩酊大醉的士兵,哪里看的到于紫痕的影子。想不到他只顾着庆功,居然忘记了轩辕辰逸那个混蛋内功深厚,轻功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想不到满城皆是日濯士兵的情况下,他居然大胆的敢来掳走于紫痕!
长安城,幽然雅静的南书房,宫中的更声已经敲过五下。
一道明黄色的影子仍然专心致志的坐在巨大的案几后,批阅着眼前的几摞奏章。
拿着佛尘的太监听到更鼓的声音,快要合上的眼皮猛然一睁,把将要打出的呵欠生生忍住,悄悄擦擦快要流出的眼泪。小心翼翼的挪到明黄色的身影旁边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哦!知道了!明黄色的身影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下去。看这张俊逸的脸孔,不是刚刚登基的贺兰弘颖那还有谁。日濯王朝的政务荒废已久,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真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太监为难的看看伏在案子上的身影,连续这么多天了,皇上都是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这样下去,身子骨岂不都熬坏了?可是劝?嘴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没有胆子开口。
前几天小李子因为在皇上耳朵边聒噪不停而被皇上罚去洗全皇宫的厕所,身上到如今还是臭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小顺子,愣什么!研磨!”弘颖把朱笔伸到砚台,发现砚台里的墨汁没了,不禁瞪旁边呆愣着的小顺子一眼。
“遵旨,皇上。”小顺子神智这才稍微回笼,赶紧走两步上前研磨。
弘颖趁这个空挡,站起身,伸伸腰,走到窗户旁边——
不知不觉中,天空又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呢!马上又是新的一天了!不知袁浩睿那边怎么样了!
前几日的战报说襄阳城被轩辕辰逸占领并且防守严密,因此进攻受挫。接下来又说整日连绵细雨,将士们露地住营,士气低落。昨日又说打算撤退一百里,好好修整后重新进攻。
今天呢?他们是不是会退回到离长安很近的地方。那么他骑快马两个小时,会不会在见到“她”?
这一别已经有十天了吧!忙的时候他还能暂且不去想她,可只要稍有空暇,她的身影就会不住的在眼前闪现。
他惦记她是不是会受舟车劳顿的折磨,惦记她是不是不习惯西北那阴冷的气候,甚至惦记着她能不能够吃的下饭。
“突——”也就在这时,他的右眼皮猛的一跳。
“小顺子!”他忽然转过身喊道。
“皇上!”小顺子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跪下来。
“小顺子,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左眼跳什么!右眼跳什么的?”
小顺子偷偷看弘颖一眼,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有兴致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皇上的话,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话音刚落,弘颖的身影忽然如一阵旋风般刮出去。小顺子呆了一呆,赶紧爬起来追出去。
天呀!这天还没亮,离上早朝的时间还早,皇上这是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