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全家人都起的很早,黎爱国一家没什么亲戚,就只有二弟还在村子里,可惜两家不怎么往来,去年二弟一家也没来拜年,黎爱国准备了红包,也没送出去。
今天也给两个侄子准备了红包,他们来拜年更好,关系多少能缓和点,不来他他也算尽到心思了。
黎爱国还是希望能和弟弟多走动的,毕竟都是相同的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什么事他还是惦记的,多次试图改善关系,都被弟妹一张嘴堵回来了,弟弟也是个不作为的,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弟弟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三口人吃过早饭也没见黎爱党一家人过来,黎爱国决定出去拜年了,也不等他们了,三人先去了队长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杨婶子走出来拎着猪食桶,看他们在门口,赶紧过来开门,三人间到杨婶子先鞠了个躬一口同声道:“婶子(奶奶)过年好”。
杨婶子:“过年好,过年好,哎呀,雪儿可真好看,奶奶这衣服做的可心不”?
黎雪:“杨奶奶,你做的衣服我可喜欢了,奶奶真厉害”。
杨婶子:“这丫头可真会说话,小嘴儿甜的呦”。
杨婶子:“瞧去这嘴,说起来就不停,快屋里去,外面怪冷的,可别把雪儿给冻着了”。说着就把他们让进院子。
黎爱国:“婶子这是要喂猪去啊”?
杨婶子:“可不是,刚熬好猪食,正要去呢,就见你们仨过来了”。
黎爱国:“那婶子您快去吧,我们进屋给我叔摆个年”。
黎爱军:“婶子,你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进去,你快忙你的把”。
杨婶子:“那成,你们自己进去吧,你叔在屋呢”。说罢就拎着桶往猪圈走了。
三人进屋见杨队长坐的炕上,手里拿着烟袋锅子抽的正起劲,见三人过来,眉开眼笑的,忙放下烟袋道:“快上炕,地下冷”。
三人规规矩矩的站好,又一次整齐的鞠躬拜年:“杨叔,(杨爷爷)过年好”。
杨林赶紧下地,一人给了一个红包:“虽然钱不多,是个心意,都拿着,新的一年都越来越好”。
黎爱国迟疑着没有立即接:“叔,我都20好几了,红包就不要了吧”。
杨林:“快拿着,你多大不也叫我一声叔啊,图个吉利,拿着”。又往黎爱国面前递了递,黎爱国没在犹豫,接过了。
这时候杨婶子拿着化好的冻梨放在炕上:“快上炕,地上冷,早上刚烧火,屋里都还没热呢”。又拿冻梨递给他们吃。
三人依言脱了鞋上炕,坐在炕上马上就暖和不少,杨婶子又拿了花生瓜子和糖过来,让他们边吃别说话,黎爱军倒是不客气,上手抓了把瓜子就嗑起来。
黎爱国:“叔,我来还有个事要和您说”。
杨林:“啥事?你说”。
黎爱国:“叔,是这样的,我在市里找了个工作,过了十五就过去,得找您给开个介绍信”。
杨林:“行,等你走时候来大队拿就行,你带着雪儿去啊”?
黎爱国:“嗯,我得带着她,爱军也不在家,我家老二你也知道啥样,指望不上”。
说到黎爱党,杨林也是束手无策,找他谈两回,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媳妇给叫回家了,也是个不争气的,对媳妇那是言听计从,现在整的兄弟跟路人没区别。
杨林叹息道:“爱党你也别和爱党一样的,他找那败家玩意你也别搭理,怎么也是兄弟,能往好了处就往好了处”。
黎爱国:“叔,我知道,怎么说我也是当大哥的,怎么也不能和他们小的计较,您就放心吧”。
杨林:“叔信你,你这孩子仁义,你们这去市里都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吗”?
黎爱国:“场子里有宿舍,我和雪儿先住宿舍,再看有没有房子租”。
杨林:“那就好,缺啥少啥的你就说啊,这次你们去就在那不回来了吗”?
黎爱国:“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叔,您没事时候,帮着照看几眼房子”。
杨林:“爱军也不在家住了”?
黎爱军:“叔,我哥让我中高往市里考”。
黎爱国:“我寻思爱军在县里上高中也没人照顾他,考去市里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杨林:“行吧,到时候我找人给你照应着,你就放心吧,这中考前爱军咋办”?
黎爱国:“先让他住校吧,食堂不开门就去饭店买点对付对付”。
杨林:“要不回来上我家吃也行,晚上回家住”。
兄弟俩互看一眼,黎爱国:“这到也可行,那我走时候把爱军的口粮放您家,就麻烦您照顾照顾爱军了”。
杨林:“说的啥话,来就行了”。
黎爱国见事都办完了,就穿鞋下地,黎爱军也跟着下了地,穿好鞋,道了别,离开了队长家。
又在村里逛了一圈,给最后一家拜完年刚走出来没几步,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说的很难听,都是侮辱妇女的话。
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就看到几个人推搡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上面布满了补丁,但看着挺干净的,只是沾了些雪,有的地方被刮破了,棉花都挂在外面,女人长的很清秀,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空洞无神,脖子挂着个很厚实的木牌子,上面写着破鞋两个字,牌子用一根很细的铁丝栓着,铁丝深深的陷入肉里,有些地方已经流血了。
这时候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数人都在骂女人不要脸,而且骂她的基本还都是女人,有人议论说大过年的搞批斗,太晦气,也有同情女人的,可都不敢说。
这个女人黎雪有印象,是个寡妇,如果放到她那个年代,这个女人没做什么,就是喜欢漂亮,把衣服改的合身了点,然后有个男人帮她挑了几桶水,连门都没进,就被男人媳妇逮住,事情便闹大了,女人成了破鞋,后来听说女人在今年春天就自杀死了。
黎爱国不想黎雪看到这些,抱着黎雪领着黎爱军悄悄退出人群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