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归程又是辗转崎岖,半路风雨半路晴。
傍晚时到了地方,校长和李老师都在等我了。
我把行李收拾好,校长笑说“晓月老师,你可发现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看了看教室,说,换了新桌凳呢?
校长说:“是啊,镇上给全换了。”
“今年的学生,新来的多不多呢?”我问李老师。
李老师叹道“比送走的那届多了五个人。适龄儿童倒是没有辍学的了,就是家长有本事的,都给转到县城里去念书了。留下来的孩子,基本还是那些父母管不上,又带不走的。”
我想着,如今乡村教育缺的,并不是投资,而是父母的关爱,和教育观念。
我向校长提议,能不能以学校为基点,做家长学校。
校长说“晓月老师,你想法很好,但是你觉得老头老太太们,会跑几十里山路来听课吗?”
我想想,自然不会,便不再提。
我想起件事来,问“王老师回来没有?”
李老师和校长面面相觑,李老师低落地说“小王老师,不回来了。”
“为何?”我心里一惊。我记得临行前他还问我“晓月,你确定会回来吗?”
如今却是他先失了约。
李老师说:“小王老师的父母坚决不让他回来了,说他要是非来这,回去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我想着他父母一再催婚的事,如今又以死相逼,不让他回来,不知他心里有多难过。
原来逃不开的,又何止我一个!
校长说“我向县里申请过了,过一阵还会来支教老师。正好县里有个乡村教育的课题,晓月你来主持吧?”
我说“好的,我正好想做这方面的课题了。”我想着,这一定也是王老师的心愿吧,他来不了,那我来做。
我给王老师发了信息,叙了叙旧。
他说:“很抱歉,没能如约回去。”
我说:“人各有其难,谁又能怪谁呢。”我一边打字,一边想着事情。
他回“可能很快就会被相亲,然后守着父母,结婚生子,跟别的人一样,过着一地鸡毛又粉饰太平的日子。”
我说:“并非都是一地鸡毛。也有好的方面。”
他说:“但愿吧。这一年和你一起撒野,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往后的时间,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了。”
我说“我也是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凡事向好处看。”
我知我连自己都劝不了,劝别人的话更是无力。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既是无力改变,我仍然希望他能过得开心一点。
他说“好的,晓月。”后面加了个大大的笑脸。我却猜着这笑脸背后,应是他的一脸忧伤。
两人又聊了些事情,包括课题的事,我说:“王老师,这个课题从哪入手?”
他说:“新课改吧。”
我说:“正是我想的。只是感觉好难,如同隔了座山。如果你在这儿,多好。”
他说:“只要是对的,就去做,做成做不成,做好做不好,都先不要考虑。去做就好。”
我说:“好的。”
我想着,我时常在阻碍面前裹足不前,有时真的很需要有人给我一句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