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此时初秋,学校地处祖国西部,我长衣长裙也并不觉凉。南边是来时的那条水泥路,北边则是依山而生。
围墙铁门上伸出网格,上面嵌着大大的字,“老人山小学”,两侧墙壁形成喇叭口,分别写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夜幕中,隐约看见背后的那座山,似一位长了胡子的老人头,想必是由此得名吧。
学校四周一片苍翠,路两侧也都是万木峥嵘,枝叶繁茂。月亮升起来,欲满未满,月辉明亮。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我心里想着这句,回到宿舍里,给小米发了个信息。
“小米,我想念你们。”
小米回:“我们也想你,月儿。”
我说:“小米放心,这里很好,天然氧吧。”
小米说:“若有半点不好,月儿一定要回来。”
我说:“好的。”
一夜心情平和,并无不适应,我就着这清纯的月辉,静静地坐了一夜。暗自庆幸,还带来了几包咖啡。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空气像敷了层油纸。我听着远远近近的鸡鸣声,狗叫声,各种动物的动静越来越多,村民们热情的招呼声,路上的各种车轱辘声,也越来越多。我起来床,洗漱完,走出门来。
天亮起来,那座小山我看实了它,的确是像个老头。不仅有胡须,还有鼻子有眼的。山上丛林茂密,郁郁葱葱。
没到七点,就有小孩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有的带来了早餐,正坐在教室座位上吃东西。我一进去,他们都用好奇又喜悦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你们班多少人,有个孩子特别热情跑到我面前,带着极浓重的方言说,14个,我们班人最多。
我说,你们家离得近吗?有个孩子抢着说:“近,我家最近了,就在大路南边上。”
另有几个孩子说:“挺远的,得坐车半小时。”
我说:“你们不是这个村上的吗?”
他们说:“不是,我们村里没有学校。”
我问:“既然周边没有学校,为什么班里人这么少?”
他们说,很多都转到县城上学去了。
这些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都是留守老人。年轻人不论男女,基本不会留在村里了。
聊天中得知,有爷爷奶奶的孩子尚且是好的,有的孩子没有爷爷奶奶,只和兄弟姐妹们过一块。每日里只要能吃饱,能穿暖,就会欢天喜地的来上学。
再穷不能穷教育,如今有了新教室,新书本,但是,却没有父母的陪伴,这些孩子的精神世界是怎样的呢?爱的缺失,会不会对他们心理有所影响?
但是看着他们欣喜的眼神,似乎也并无哀愁。
我心想:看来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哪里又可以以己度人呢。
老师们陆续来了。我暗中观察了一下,学生总数不过三四十个,四个班,老师连校长,算上我是五人。李老师带着我和其他几位一一见过面。
校长昨天已经见到了,今天细细打量一下,他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脸色羟黑,手指带着黄茧,和吸烟留下的黑斑。看样子是个老烟枪了。李老师是个五十多的妇女,朴实低调,头发花白。
另外两位,一个侯老师,也是中年妇女,四十多岁,脸色发黄,眼间距有点近,牙齿向外突出合不拢嘴,看上去有点苦命相,但脾气倒不差。
最后见到的是个支教的王老师,三十岁左右,戴个眼镜,文质彬彬,比其他几位白一些,说话细声慢气,普通话标准,据他说这是他来的第三年了。
这几位都是衣着朴实低调,除了我和另一位支教老师,其他几个都是“兼职”教学,他们下了课就去干活,并不坐办公室搞教研,因此他们脸色都带着日光留下的黑红。
我被安排上英语和科学课,并无压力。小孩见我来上课,都欢快的站起来拍手,我看着他们的热情,很是喜欢。这些孩子比城市里的孩子瘦小一些,单薄一些。
支教生涯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