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我是真想打个耳洞了。我想着姥姥说,嫁人之前都用豆子磨耳垂,到出嫁的时候,耳朵就会磨出薄薄的一层皮肤,穿上耳坠就不疼。我想想就疼。
姥姥还说,戴耳坠的女子,要走有走相,坐有坐相,花枝乱颤不行,耳坠左右乱晃刮了脸,是在羞羞你呢。
我想象着古代女孩子的羞羞答答,“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地方。
“晓月,打耳洞不疼的,跟蚊子叮一下一样。你忍一下。”大姐说。
“姐我不怕痛,我对痛觉不敏感。”
“那就好。”
激光打过去,瞬间的麻木之后,疼痛感荡漾开来,让我打了个寒战,却是无比舒适,甚至有种莫名的愉悦。
空气中隐约有烤肉的味,我想着我应该是饿了。我连着打了三个耳洞。向同事道过谢,回去了。
小米看着我笑,我问:“可好看?”
她说:“好看。”
那几日,耳垂略一碰到就会有痛觉,但我总是不自觉的去触碰伤口。
疼痛似乎比麻木,还有冻僵的感觉,都要舒适。一周之后,我去商场选了好多耳环和耳钉。自是不提。
这几日天冷,我也无心外出,每天下班之后就蜷在卧室里看书。
我看着《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想着徐卿文读的《吉檀迦利》。想着林徽因和泰戈尔,徐志摩的一张合照。
想着“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想着这女子,有的是才情,却也逃不过在情感上的颠沛流离。
小米对我不去约会之事无可奈何。我说外面冷。
她说一句,我明白。却又是叹气,她如此努力的想让我不放弃,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我心意已决。
私人学校,直到近年底,才放了寒假。我打算年二十九回家去。二十八那天,我想着得去和徐卿文告诉一声。去到那里,他似乎并未计较我这些天的疏离。
我问:“卿文,你何时回家。”
他答:“你走时我就走,你回我便回。”
他目光温润,我扭过头不看他。
我说:“卿文,不必如此。我如今不是原来的戚晓月。我觉得自己已经失了感情的本领,心里十分荒凉。”
我面对他说话,从不曾撒谎。
他说:“月儿,这些都没关系。你不想见那就不见,我在这里觉得心安,至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出现的快一点。”
我说:“卿文,你可有留学计划。”
他说:“并没有,若是有交流或随老师访问,三五个月便回。考博的话,这个专业考个B大或者师大都不错,到时回来H大求职,这个计划如何?”
我想起晟哥,他好像就是这么进来H大的。但我总认为徐卿文有更好的选择。
我含含糊糊说,挺好的。
我想着,这五年已是艰难曲折,再往后的年岁,又哪里会有“岁月静好”?
凡事说容易的,都是因为你有选择的权利。而我每日每夜,选择睡个好觉尚且不能。我对任何事,已无权说选择。
他见我心思不定,也不再说话,两个人看着电视画面,一时寂寞无语。
画面上那女孩说,
“妈,你就答应我吧,替秋水帮我把戒指带上吧。”
“秋水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管,秋水手里有我的戒指,我的手上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