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那日鹅毛大雪,白了你我的须发,一时间,我竟信了白首的童话。
徐卿文回来了。
不见他已有七八个月。再见时竟是这种方式。
他扶我站起来,我心里安定了一些。他只穿一件白色高领毛衣,雪片落在他身上,羽绒衣在我身上,我赶紧拿下来还与他。
他对小米说:“你们上车去,这里我来解决。”
小米带我回去了。我觉得暖和,疼痛也缓解了一些。仔细想想,竟似做梦一般。
回去,小米说:
“月儿,有些事,不要逞强。”
“月儿,你梦里又梦到了谁。”
“月儿,你那日写了满满的几页字,全是一个人的名字,你当我不知。”
“小米,我知你的心,你疼我爱我,但你不是我。你今日喊他来,你要我怎么办。”
“月儿,爱没那么复杂,只要在一起,足够了。”
良久,徐卿文开我的车回来,车上蹭掉的地方已经修的天衣无缝,似是从没受过伤。
我说:“谢谢。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他笑:“放了假,只有回家来才觉得安心。”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湿润,我心里莫名的摇动一下。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生怕这一望,又要将自己沉溺其中。
晚上,小米把小胖喊来,四人再次团聚。小胖几月不见,略微瘦一点,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小米看向他的目光里,都是爱意。
他们聊着,我就听着,偶尔心里游走一番。徐卿文说:“月儿。”我瞬间回过神来。
“月儿,明天咱们在家做好饭,小米你们两个过去吃午饭吧。”
小米自然开心,满口答应。
晚上,徐卿文和小胖都走了。小米也洗洗睡了。我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蒙蒙亮。
我想着之前的事,想着之后的事,想着我爸爸妈妈,想着徐卿文,想着小米和小胖,想着那群孩子们,想着同事,想着晟哥,想着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们,一张张面孔交替出现在我的面前,人海无边无际,纷杂错乱,最后编织成一张大网,把我层层包裹起来。我挣扎着摆脱,只是拼尽了力气也不能动弹丝毫。
“月儿,月儿”小米喊醒我。“该起床了,吃完早餐要上班的。”她显然有些开心。
我身上冻僵了一般,慢慢还过神来,并不想起床,反把被子又裹紧了些。
天亮了,雪停了,气温还是低,不过比昨天舒服很多。
我去到学校,忐忑不安的上完了两节课。因徐卿文昨天说,回家。那条路熟悉又陌生,我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慢慢的开着车,这一程,似是走了好久。
我试了试指纹,门开了。我进去,他并没在家。我想着他说要做饭,应该是买东西了吧。
我各个房间走走,竟有异样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变,收拾的十分整洁。几个花瓶中,分别插了香槟玫瑰,绣球花,还有薰衣草的干花,盆植多了两棵山茶花,此时花开正盛,香气袭人。看着这些,鼻头酸酸的,一时忍住,没掉下泪来。
阳台上,冬日的太阳似是凝固的蛋黄,虽然没有太多温度,但总归能给人暖暖的期望。
小桌子上放了一杯红茶,通体暖红,缓缓冒着热气。一本书和一个铜色的树叶型书签,叶脉做成了镂空的,看起来很是精致。
正欣赏着,他开门进来了。手里提了很多东西,我连忙接过来一些。他身上携进来一股寒气,让我不由冷战一下。他看见我,顿时笑的春光明媚。我赶紧转移了目光,笑问:“你是要做很多东西吗?好麻烦。”
他说:“自己做饭,才有家的感觉。”
我说:“可我不会做。”
他笑说:“何时要你做,阳台那杯茶喝了去,暖和一些。”
我听话的去喝茶,翻看桌上那本橙色的书,泰戈尔的吉檀迦利。我想着,这原本是我最爱的。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我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呲呲呲,呯呯呯,隔着磨砂门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心底升起一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