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抑郁和焦虑往往相伴而生。
给我看病的心理医生,是个50多岁的阿姨。面容和善,目光温暖。
她说:“心理疾病的患者,很多因为讳疾忌医,才导致严重的后果。心理疾病不特别,更不可耻。心理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如同你的胳膊腿一样。当你的肢体生病了,你会好好的看病,为何心理生病了,却不能正视它呢?”
“不知道,可能心理疾病就是体内的魔鬼,它不仅伤害我,还总让我闭嘴。而且,我也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我认真答道。
“晓月,你是大学生,对于疾病,你比其他患者有更多的了解。你要积极的接受治疗,不要逃避问题。”
“阿姨,我并非逃避。我有时觉得,此病也是我自食其果。”我笑道。
“晓月,对于疾病,你是受害者。生病是你的身体受了伤,而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谁的错。”
“谢谢阿姨。”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说”。
我再次道谢。
虽然疾病仍然经常发作,但我并不想着要打败它。因我根本没有和它对抗的能力。
而我又并非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患者,相反,我极其生动的活着,而且还很幽默。
但是这幽默,丝毫不能缓解一夜夜紧绷的神经,缓解不了失眠引起的头疼欲裂,缓解不了一身身出的冷汗,以及心率失常呼吸不畅......
疾病如同无形的敌人,它早已经把我击垮,而我却是看不见,又摸不着它。
多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多参与娱乐活动......这些来自朋友们的善意提醒,我都一一收着。只是,如同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说,天真好,何不出去走走?
命尚且苟延残喘,哪个又管得它晴天阴天?
此时,离徐卿文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是非常乖巧的陪伴他。
小米进入了热恋时期,脸上时常洋溢着喜悦和幸福。我想小米比我好,她自然会有好的福报。
某日,我对某先生说,谈恋爱的人多了,真的是啥样都有。你看,有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有朝三暮四心猿意马的,有不甘寂寞红杏出墙的,有看破红尘情丝斩断的,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还有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
徐卿文说:“月儿,我不要惊天动地,我只想要现世安稳。”
此时,我们在阳台上,一起看一轮圆月。月辉濛濛,似是戴上了面纱。
我想着,历史上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在时间的车轮下,都已经被碾作尘,化作土。谁还会在意他们的故事?谁还会记得他们的悲喜?
这轮月,它俯瞰了人间多少悲欢离合,却是自顾自的缺了圆,圆了缺。
月仍为此月,而人,早已非彼人。
小米说我的文字过于压抑了。写下的那些东西,徒增自己的痛楚。
然而她不知,想与不想,也并非我所愿。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碎片,时常毫无征兆的跳进我的脑海,让我欲罢不能。
回忆于我,已然成为一种本能。只是这种本能并不利于我趋利避害。偏偏是哪里最伤,哪里最疼,它就跳到那里去。
我笑着说,小米,你放心,我会改的。
那年,我终是陪伴某先生,度过了他在H大的最后时光。
他和兄弟们一夜痛饮,把四年的时光都揉碎在明晃晃的酒杯里,似是喝下去才会铭记于心。
他带我去泰山看日出,去海边看潮起潮落,去草原看牛羊悠然自得,他尽他所能的对我好,又千方百计哄我,似是这样,分离就可以没有难过。
可我还是非常难过。
他终究是越走越远,而我,再难以望其项背。
他说:“月儿,你一定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我却先他一天离开了家。
我发信息给他:
“先生,你我本就一弈之缘,从此却纠缠了三年。晓月何德何能,得承你宠我三年,疼我三年,爱我三年,驱我寒凉,解我忧伤,护我周全。此三年,必将是我一生,最美好,最潋滟时光。
曾想,我得此一人,将此生无憾。无论他去到天涯海角,哪怕他一生流浪,我都愿意追随于他,生生世世相伴于他。
可晓月终究是福浅命薄,有疾难言,终日劳烦于你,拖累于你。晓月有自知,千误万误,切不可误先生终生。
先生,你仅年长我半年,对我却是处处容让。晓月求先生容我最后一次,这次,让我先走。
我心理孱弱,并无法承受你的离开。
就此别过,先生,晓月此生知足。”
他回我:
“卿文此生得一月儿,别无他求。初见惊艳,再见温柔,再再相见,不觉已爱之入骨。
三年时光已是不浅,你我誓约此生相守相伴。你今以拖累为名,却要离弃于我!月儿,如何信义全无!
月儿,卿文考取前程,纵然分离,却有归来之时。你若因此一去不回,我纵将前程一并弃之,又有何可惜!”
他找到我时,我正在湖边,拿着柳条戏水。那日阳光正好,湖中的喷泉一涌而上,带出一抹彩虹。一条条锦鲤迅速的逃离,在阳光下摆出闪闪的彩鳞。
他说:“月儿,回家去。”
我不语。
他说:“月儿,你又想逃到哪里去。”
我想起那句,桃花妖妖,你却不能逃之夭夭。我只能认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桃花灼灼其华,再到最后,春尽花落!
我说:“我不逃。”
他笑道:“这可是第三次了月儿。你被我纠缠上,以后就别想着逃了。”
我说:“并没有三次,两次而已。”
他笑:“月儿,你若不回去,我就把那通知书一把火烧了,从此再不提它。”
我知是他玩笑话。
我也笑,我说:“卿文,你把X大一并烧了吧。烧了,我就再也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