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公公自己寻了个保姆,我们过去看他时,保姆刚刚入了家门。三十多岁,衣着朴实,看起来很稳当。她看看四处都很整洁,一直不知该做什么。
我告诉她:“老人经常忘了关燃气,你要时常记得检查一下。吃饭口淡,不吃香菜和芹菜。药盒在这个抽屉里,每天泡脚时加上药包。衣服这些都熨烫好再挂起来,他生活很细致,有褶子不高兴。”保姆一一答应着。
回来后,我和徐卿文心里安稳,我说:“卿文,如此我们一周去一趟就好,我可以找个工作了。”
徐卿文说:“月儿,工作要慢慢找,找个顺心的才好。”
我说:“好的。我到处转转看看。”
网上搜索了一下招聘信息,并没有很大兴趣。私立学校我也不想再去,节奏太紧张,事务繁忙,从早上到晚上不能离校。广告模特也不想再做,年龄大了,露脸儿的事越来越不喜欢了。
徐卿文见我闷闷不乐,他倒开心:“月儿,找不到就不工作,最近太辛苦了,你先在家养好身体。”
我说:“我身体一直很好的。”
说着又想起育儿事业来,难免又是一阵焦躁。若是此时怀孕了,不工作就不工作吧。如今又没怀孕,还在家闲着,实在是没意思。
我还是每天看招聘网站,几千条信息看下去也都差不多的样子,仍是一筹莫展。看到一则新闻:“65岁老人考上大学。”
我说:“卿文,我现在考研还来得及吗?”
他说:“月儿,你非要做点什么事,那就考吧。不过你也别把它当回事,考上或者考不上,都不要紧。”
我说:“好的!”
时隔多年,再打开课本时,就像看天书一样。尤其当年也没怎么好好学,如今看也看不懂了。
正欲放弃时,徐卿文说:“我给你在X大联系了一个教授,刘青教授。你若是报考,就考他的。平时没事了你就跟着他上课。”
我说:“好的。”
第二日,徐卿文带我去见刘青教授,我心里忐忑不安。
如今快三十了,一见陌生人还是会紧张。果真是没出息。
刘教授是个白白的,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黑边眼镜,倒很有青春感。我说:“刘教授好。”
刘教授笑道:“晓月好。卿文都给我说了。很高兴见到你。”
我说:“刘教授,我毕业多年了,现在想重新拾起之前学过的东西,总是感觉力不从心。”
刘教授说:“这都没关系。我给你些指导,你做些有目的的复习,
平时没事了也可以来听听课,与我的学生一起做做实验。”
我说:“谢谢刘教授。”
徐卿文说:“那以后辛苦刘教授了。”
刘教授笑说:“都是同事,说什么辛苦。”
刘教授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说话也很风趣幽默,我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虽然有人指导,但是学习之事毕竟还是要靠自己,并且脑子像生了锈一样,英语政治都是记了忘,记了忘,如此反复,慢慢地才有了些灵感。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似是又开始了一场艰苦的修行。
我的学习渐入佳境,每天熬夜加班,徐卿文说:“月儿,今年的报考已经过了,明年考的话,你这战线太长。如此透支可不好。”
我笑说:“卿文,这么多年没学习,学过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自然要比别人多费些时间。如今学习,也并非只为了考研,学些东西很充实。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劝我多休息。我满口答应,只是学起来就不觉时间了。
徐卿文问:“月儿,我睡觉时你在学习,我睁开眼你又在学习,你是一宿没睡吗?”
我笑说:“卿文,我昨晚睡觉时,还给你盖被子了,你睡的太熟,没觉出来吧?”
他不满地说:“那你什么时候陪我?”
我笑道:“那周末我们出去玩吧?”他高兴地应了。俩人计划着,因为是冬天,附近的温泉还是比较好的去处。
眼看周末快到了,却被一个短信打乱了生活。傍晚时,徐卿文正在厨房做饭,手机亮了起来。
“卿文,有短信。”
“你帮我看看,月儿。”
我打开一看,脑子瞬间一懵。
“卿文老师,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号码是一个陌生号,并无备注。
我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大脑一片混乱。
我想着整日里忙这样那样的事,真的是,忽略他了。
我想着他的确很好,长得好看,又优秀。是我太松心了。
我想着他的学生,但凡能上到X大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主要是她们都还年轻,个个都很漂亮。
我想着我和他真的是有差距,这差距曾经被我忽视了,而此时却是又重新凸显出来。
乱七八糟地想,心里难受起来,眼泪就下来了。
徐卿文端出饭菜来,说:“月儿,开饭咯。月儿,哎?怎么了?”
我不语。
“月儿。”他狐疑的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给我擦了擦泪,接过手机。
他看完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就要删掉。
我说:“卿文,你知道谁发的是吗?她是不是之前也给你表白过?”
他说:“月儿,这都是没用的事情,别人怎么想,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回她就行了。”
我说:“卿文,你是不是对别的女生都很好呢?不然她为何说这些话?卿文老师,呵,这是学生该有的称呼吗?你给她说过什么?”
他认真回答说:“月儿,在我眼里,不论男生女生,都是一样,都是我的学生。我并没有区别对待哪一个。”
我说:“你到底给她说过什么?”
“她上次给我发信息,我说我有家室之人,不希望她说这样的话。”
“但是她还是没有死心。卿文,怕是你并未把话说死。”
“月儿,你怀疑我?”
我冷笑一声道:“事实就在这儿摆着。有什么好怀疑?”
“月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要讲点道理。”
“信息是发给你的,不是发给我的,我凭什么讲道理?不过就是别人都比我好,年轻又漂亮,又是高材生。哪里像我这样熬成了黄脸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到底是我的错,处处配不上你,你也是时候换个人了。”
说着说着眼泪滚滚落下来了。
徐卿文气得发抖,说:“哪个说你配不上我呢?谁年轻又漂亮了?我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你就会污蔑我!”
我说:“你没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别人既是有心思,那你又何必不领情?倒不如你接受了好,也省的全家不得安宁!”
“我......你到底要怎样?全家不安宁难道不是你在闹腾?横竖都是你在说,我有说什么吗?”徐卿文气的脸色都变了。
“到底是嫌弃我了,说我闹腾,我就闹腾了怎么着了?我向来如此,你这会儿嫌我闹腾了?既是嫌我闹腾,那你去找不闹腾你的!又何必在这儿听我闹腾!”
他气的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良久说一句,“你最好冷静一下,咱们这两日都冷静一下。”
我起身披了衣服,拿了包,走出门去。
想想当初真的是不该回来找他,我和他的差距,其实一直都很大。
兴许他能找到更好的,我当初该回家去,找个门当户对的,不至于天天担着这个心。
若是在父母身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
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