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秦颜一来，室内就多了些颜色。
若说容貌，不如叶天冬好看，但神韵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若是个女人，我就研究他一会，可惜是个男人，哪里还好意思盯着他看。
叶天冬做好药膏，指着秦颜脸上的伤，说:“晓月，你来看看这个伤口。“
我过去，近距离地看了看，秦颜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看得我面红耳赤。
我对叶天冬说:“已经愈合了，颜色也浅了些。“
叶天冬把药膏递于我，说:“晓月给秦先生敷上吧？“
我说:“我不会。“赶紧给他递回去，生怕烫手一样。
叶天冬忍住不笑，给秦颜敷了药膏。
我转身不理他，拿出银针包，一根根用酒精擦好，放入消毒柜里。
秦颜和叶天冬聊着天，声音婉转动听。
一套消毒程序下来，我又把银针一个个放好。我说:“天冬，秦先生，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
叶天冬说:“去哪里？“
我说:“回家。还有点事。“
叶天冬笑道:“回吧。我们一会过去吃饭。“
我笑说:“欢迎。“
告辞了他们，就回家了。
徐卿文正在树下哒哒敲字，我过去捂住他眼睛。
他说:“月儿，宝宝别闹。“
我松开手，他揽我坐在他腿上，说:“今日不忙吗？“
我双手挂在他颈上，说:“不忙。卿文，我想回学校去了。“
他想了想，说:“学校的确更适合你，但是月儿，你之前那个学校，离这儿太远了。你每天早去晚归的，我不放心。“
我说:“那就看看附近有没有学校。“
他说:“也好。月儿，其实你不用如此辛苦。“
我说:“卿文，今天有个女人，给她儿媳妇买转胎药，要是转胎不成功，就要堕胎，就因为查着是个女孩。“
他认真听着。
“卿文，此处有个死婴坑，据说扼死溺死的女婴很多。我之前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他眉头紧缩，仍是认真听我说。
“卿文，山区落后的，不只是交通，不只是经济，更大程度上是思想。我曾以为这是世外桃源，哪里知道这地方的黑暗处，堆的是婴儿的白骨和死尸！卿文，如果我继续做教师，能不能改变一些人的观念？哪怕他在想抛弃婴儿的时候，能多那么一点点悲悯之心？“
徐卿文说:“月儿，你我做教育，自是有此义务，教他们明辨是非，教他们心存善念，但是教育不是万能的。我支持你继续去学校，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背负着压力去做教育。教育本就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改变人的观念更是难上加难，若说结果，还不如治病能立竿见影。“
我说:“卿文，我记得了。“
我想起件事来，说:“卿文，叶天冬说过来吃饭来，不知一会有空没空。“
徐卿文说:“他来不来咱都要吃饭的，咱们做饭去。“
我说:“叶天冬说他和秦颜一块，秦颜未必肯来。就是那个唱昆曲的男演员。“
徐卿文惊奇道:“你不说是个闺门旦么，如何是个男演员？“
我说:“是啊，我也是很惊奇这个事。那日扮了杜丽娘，我是真看不出是个男演员。“
“噢。那倒真是奇特。“
俩人一起在厨房做着午饭，尚未做完，叶天冬来了。徐卿文出去迎接，我留在厨房看着炉灶。
听见门口比平日里更热闹。
叶天冬说:“卿文，今日来了新朋友。这是秦颜。“
一声清丽婉转传入耳膜:“徐先生，首次随叶大夫登门拜访，未免唐突了些。“
徐卿文笑说:“哪里。月儿刚刚提到你，说论身段，论唱腔，都惊为天人。“
我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秦颜正侧脸摆手道:“哪里当得住如此赞美，惭愧，惭愧。“
眉目转盼处，举手投足间，都是戏。
我说:“欢迎秦先生。“
秦颜说:“晓月姑娘好。“
“秦先生请进屋吧。“徐卿文引着秦颜入了客厅，我随即回了厨房。叶天冬替秦颜拿着礼品，也入了客厅。
他们三人聊天，热热闹闹。我心想到底是年轻人，见面就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