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谈起医院的老婆婆,果不其然,叶天冬说他正在做她儿女的思想工作。
他说:“老太太的儿女都是通情达理,就是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我说:“我若是劝了他们,怕是也过不去这个坎了。”
叶天冬说:“我也是有思想负担的。我之前都是劝别人治病,如今却是劝别人放弃治疗。作为医生,是不是很......”
他一向以行医为骄傲,从未如此质疑过自己。我看着他的目光,竟有些心疼他。我低了头,不说话。
徐卿文说:“天冬,我觉得你做的对。给她选择的权利,而不是替她选择,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了。”
叶天冬说:“但愿是吧。”
老婆婆的儿女有负担,叶天冬就把这负担接过来,扛在自己肩上。但凡是包袱,必然要有人来承受这重量。
我承受不起,我也接不过来,我甚至私心里希望叶天冬也不要去做这件事。
但他似是心意已决。
我想着从前老和尚讲的故事,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徐卿文说:“月儿,月儿。”
我才回过神来,眼眶湿湿的,不知为何。
徐卿文说:“月儿。你若是不忍心,那咱们以后不去医院了。”
我说:“没事的。”
叶天冬却是明白了,笑说:“没事的。”
我方才安心一点。
我说:“你们聊着,我去煮些茶。”
我给他们递了茶,复又回到厨房煮了些红豆。
听见徐卿文说:“这茶怎样?”
叶天冬说:“味道好。”
徐卿文说:“月儿家乡的茶,我请人买了寄过来的。”
叶天冬说:“倒是有心。不过你‘只道茶中意,未解煮茶人。’”
徐卿文笑道:“快喝你的茶吧。”
除了陪徐卿文治疗,有时回去老人山小学看看。
曾经教过的孩子像是突然长大了许多,算来也两年有余了,只是我未觉时日吧。
这些孩子见了我,异常开心。围着我叽叽喳喳。
这日我带了徐卿文同去。
恰好校长也在,他看见我俩,掐了烟,快步走过来。
“这是徐卿文,我爱人。”
“卿文,这是校长。”
二人握手,寒暄一阵。
校长说:“听李老师说,徐先生是博士后,真是青年俊杰。”说着伸出大拇指来。
徐卿文说:“校长过誉了。我也是千万教师中的一枚。倒是乡镇教师的坚守精神,令我自愧弗如。”
校长说:“徐先生,这里的孩子,不笨,就是见识短,眼界是个问题。若是徐先生有空,能否给孩子们上一课,讲讲你自己的学习经历,给他们些指导和鼓励。”
徐卿文说:“求之不得,若能带给孩子们正能量的东西,莫说一节课,十节也没问题。”
校长笑着说好,好。
我说:“校长,新课改可还在做吗?”
校长说:“一直在做,今年来的支教老师,沿着你的课题思路,如今在全校都实施了。”
我心生安慰。说:“校长,真是惭愧,当初我中途离开......”
校长大手一挥,说:“晓月老师,你在此虽然时间短,但却是功不可没。”
我笑笑,说:“谢谢。”
徐卿文回到家,果真研究起上课来,甚至把我的教育学心理学儿童教育之类的书籍都翻出来了。
我看他认真的样子,说:“卿文,教小孩子对你岂不是小菜一碟?”
他说:“月儿,为何我觉得好难?在小孩子的认知角度,我该怎么让他们听得懂,记得住?”
我笑说:“那我们一块研究一下吧。”
徐卿文上了一节课,生动又有趣,小孩子听得意犹未尽,问:“老师何时再给我们上课?”
回来后,他说:“月儿,我头好大。你真不容易。”
我说:“各有所长吧。你读书时吃过的苦,我也是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