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钟离瑞泉急忙道歉,继而神秘一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钟离瑞泉截了一根约有两指半粗细的树枝,席地而坐,有匕首在树枝上削削磨磨,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慕容槿末伸过头,看他把树枝截得有一根筷子长短,笑道:“你不会是想削两根筷子去荷花塘子里夹鱼吧?太子殿下,你真是被宠得太天真无邪了。”
钟离瑞泉抬起眼皮掀了慕容槿末一眼,道:“坐下。”
慕容槿末乖乖在钟离瑞泉身边坐下来,看他修长的五指握着匕首在那根树枝上上下翻飞,竟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头顶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林里里洒下的细碎的阳光,它们落在钟离瑞泉柔软而细密的睫毛上,在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明媚的光。
他被包裹在静谧与安宁之中,仿佛与世隔绝的一尊完美的塑像,身上不曾落下一丝红尘的烟火,而独有远离尘嚣的淡淡的薄荷香气。
“你看。”钟离瑞泉把削好的东西递给慕容槿末,她正抱着膝盖,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瞧着他,钟离瑞泉不知觉闯进她的眸底,两人互相凝视着彼此,突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官,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整个诺大的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风也停了,鸟儿也不叫了,树林和太阳都消失了,只剩下对面那个人,就是一整个完全的世界,这就够了。
不知这凝视持续了多久,或许很短、也或许很久,但它已抵达永恒。
慕容槿末突然小脸儿绯红,她匆忙收回眼神,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怎么会这么丢脸,怎么可以那么呆呆地、直白地盯着一个男人看?纵然这个男人真的很完美。
钟离瑞泉的眼神也尴尬地闪了闪,他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慕容槿末手里,眼神飘忽地时而落在远处时而落在慕容槿末的脸上,问道:“看看喜欢吗?”
慕容槿末这才仔细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支木钗,没想到钟离瑞泉这么削半天,竟然是给自己做了一支钗出来。
慕容槿末红着脸:“做一支钗干嘛?”
钟离瑞泉尴尬地咳了咳,道:“我看你从王府走得匆忙,什么也不曾带,整天披头散发的实在不雅,这支钗虽然不是什么好的物件,你先戴着,我下回来,给你带些好的,再给你带些平常用的东西。”
慕容槿末眼神忽闪:“没有啊,我觉得挺好。”说着,她把木钗别在头上,问钟离瑞泉:“好看吗?”
“好看。”钟离瑞泉很认真地点头。“对了。”钟离瑞泉把手里的匕首递给慕容槿末,道:“这把匕首送给你,防身。”
慕容槿末瞧着匕首的刀鞘上好几颗很大的红宝石,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再说了,在龙泉山庄里,能有什么危险。”刚才钟离瑞泉削树枝的时候她已见识了这匕首的锋利,那么粗的一根树枝一刀下去便毫不费力便被斩成两断,这样的匕首,即便没有刀鞘和刀柄上的那几颗红宝石,也绝对不是凡品。
钟离瑞泉随手把匕首扔了,道:“既然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啊?”慕容槿末一惊,赶紧跑去将那匕首捡回,想不到看起来如此小巧的一柄匕首竟然颇有份量。昨日的雨让树林里的土壤又湿又软,匕首上沾了不少泥渍,慕容槿末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泥渍,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
钟离瑞泉无所谓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它还有什么价值?”
慕容槿末把匕首揣进怀里,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很呢。”
钟离瑞泉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道:“走。”
“去哪儿?”
“找两根像叉子一样的树枝,我带你去抓鱼。”
“像渔夫那样吗?”
“差不多吧。”说着,钟离瑞泉已挑好一根双叉的树枝,回头看慕容槿末,她正拿着一根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枝在那里比划。
钟离瑞泉哑然失笑,把自己的树枝递给慕容槿末,道:“用这个,你那个不行。”
“切,就你知道,我还没挑好。”
钟离瑞泉只好收回树枝,任慕容槿末自己在林子里挑挑捡捡,她穿着龙泉山庄利落的仆人装,倒也轻便。从林子这里蹿到那里,活像一只野兔。
钟离瑞泉只觉这画面格外赏心悦目,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她跑来跑去的身影。
末儿,若是此生能与你这样相伴,便是舍了天下又何妨啊。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中间再没有什么阻挡,该有多好。
“你看这个行吗?”慕容槿末扭过腰身,举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树叉,笑道:“你看这个行吗?”她在细碎阳光照耀下的笑脸格外明朗,让人忍不住便要跟着微笑。钟离瑞泉一时愣神。
“行吗?”慕容槿末又问一遍。
“行。”钟离瑞泉回过神,走过来牵起慕容槿末往外走,道:“末儿,如果我们能在林间做一对小小的夫妻,其实也挺好,我可以打猎捕鱼,你来做饭洗衣,或者做一对田间的小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钟离瑞泉想着平凡朴素的生活,不觉把慕容槿末一起带进向往之中。
慕容槿末羞红脸,没有应声。
“可是……”他想起那日在凉亭里慕容槿末醉酒后说的话:“我要做太子妃,我要让全天下都臣服在我脚下。”
钟离瑞泉继续缓缓说道:“如果你想要天下,我就把天下捧给你。”他转过身面对着慕容槿末,替她拢了拢头发,道:“你想要就是我想要,末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慕容槿末被钟离瑞泉一番话说得感动无比,她早已忘了自己那天醉酒后说过什么,甚至那句话根本就是酒后的一种发泄而已,钟离瑞泉却当了真,无论她的醉话、谎话还是真话,他统统都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