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槿末拾起钟离瑞泉的湿衣抻在火盆边靠自己的一侧,以免挡住照向钟离瑞泉的火光。被火光围起的钟离瑞泉,仿佛是诱人的原罪,暖黄的光照着他线条柔和的漂亮的脸,使那张脸更加立体而五官分明,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印下长长的投影,微挺的鼻子、柔软的下巴,就像这世间最美的瓷器,一定要受到最周全的呵护。
“你要把我的衣服点着了。”钟离瑞泉说道,虽然他很享受被慕容槿末欣赏的感觉,但他决不想明天光着出去。
“啊!”慕容槿末回过神,她尖叫一声,钟离瑞泉的衣服已被点着一角,她啪地把衣服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上面的火星。
钟离瑞泉无奈地看着衣服上几个带着泥的脚印,想着如果自己明天穿着这件衣服出现在人前时会造成怎样的轰动,龙易一定会设法揪出这个敢踹他的人然后把他抽筋扒皮。
慕容槿末捡起地上的衣裳,尴尬地笑笑,然后递给钟离瑞泉,道:“干了,穿上吧。”
“哦。”钟离瑞泉一件件穿回自己的衣裳,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
“还、还冷吗?”
钟离瑞泉一边揪着衣角拍打着上面的脚印,一边说道:“好多了。”
“那就回去吧。”
“什么?”钟离瑞泉的手停在半空:“回去?回哪儿?雨还没有停呢!”
“那你想怎么样!”慕容槿末叉着腰,叫道:“你总不能在我这里过夜!”
钟离瑞泉更凶:“那又怎么样!这里又没有别人!”
“你觉得合适吗?”
“阿嚏!”钟离瑞泉揉揉鼻子:“我好像感冒了!哎哟,头晕,不行了不行了……”一边说一边一头栽倒在慕容槿末的床上,任由慕容槿末怎样拉扯也不肯起来。
慕容槿末一个弱女子,怎么拉得动钟离瑞泉,反倒钟离瑞泉反手一拉,整个儿地将慕容槿末扯到怀里,他用食指按在慕容槿末的唇上,轻声道:“别动,我想睡一会儿。”
慕容槿末挣了挣,没有挣开,她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钟离瑞泉的胸前,天呐,怎么这么烫?
钟离瑞泉浑身似火烧一样,慕容槿末推一推钟离瑞泉,钟离瑞泉反倒将她搂得更紧,迷迷糊糊中依然固执地说道:“不放。”
“你发烧了,我得去给你找大夫!”
“一会儿就好了,我只是有点冷。”
“都烫成这样了还说冷?快撒手!”
“谁让我撒手,谁就是我的敌人。”
“那我就当你的敌人好了!”心中一急,慕容槿末不争气地掉下泪珠儿,泪珠滚到钟离瑞泉的手背,钟离瑞泉强撑着睁开眼睛,急道:“怎么哭了?”
“你放开手,我去给你找大夫。”
“唉。”钟离瑞泉叹息一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不碍事的。”
“不行!”
“好吧。”钟离瑞泉放开慕容槿末,大力拍了拍窗,门被推开,一个湿淋淋的黑衣士走进屋子,钟离瑞泉道:“叫大夫。”
黑衣士领命而去。
“你!”慕容槿末气得直哆嗦:“你又骗我!”
“没有。”钟离瑞泉无力地按下慕容槿末指着他的手指,道:“末儿,我很开心你能让我进来,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你让我看见了希望,末儿,把我的希望留给我好吗?我不想失去你,这比让我失去一切都更让我痛苦。末儿,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就待一晚,你陪着我行吗?我都会解决好的,你要相信我。”
钟离瑞泉昏昏沉沉地说着,他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东西,他感觉到她在哭,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地。
钟离瑞泉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地上,把慕容槿末搂在怀里:“没有任何时候,比让我抱着你让我更踏实。我永远都不会放手。我记得你说过你娘的那扇窗子,你永远都不会有那样一扇窗子,也不会有那样一盏灯。我不会让你等我,而我会永远等你。”
“真让人感动。”门边传来龙易清冷的声音,冰冷的声音像这个雨夜一样让人寒彻透骨。
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湿淋淋地闯进来,指指床,示意钟离瑞泉躺回床上去。钟离瑞泉一手搂着慕容槿末决不撒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腕递给大夫。
龙易大步跨进来,鲜红的衣摆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水渍,他一把将慕容槿末从钟离瑞泉的怀里扯出来,像扯一个令他极恶心的东西一样粗鲁而凶狠。
慕容槿末被龙易甩在地上,她红着眼眶看向龙易,龙易厌恶道:“滚出龙泉山庄。”
“不行!”气火攻心,钟离瑞泉的身形晃了晃,“咚”一头栽倒在地上。
龙易快步上前,将钟离瑞泉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慕容槿末悲哀地看着她无法参与的这一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柜子前取出钟离瑞泉今天带来的那块糖糕,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恋恋不舍看钟离瑞泉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龙易不得不对钟离瑞泉昏迷前的命令妥协:“公子醒来前,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吧。”
慕容槿末嗫嚅着:“谢谢。”然后退到一边,尽量不去影响到别人。
大夫熬好一药,却喂不进钟离瑞泉的嘴,药汁顺着钟离瑞泉的嘴角流下,眼见着一碗药几乎见了底,却还是一滴也没有喂进去。龙易皱着眉,一脚将大夫踹到一边,骂道:“废物!”
大夫浑身瑟缩着跪倒在地,龙易指着慕容槿末,头疼道:“你来。”
慕容槿末上前接过药碗,钟离瑞泉一双剑眉紧蹙,她伸手展开他的眉峰,道:“喝药。”
钟离瑞泉眼帘轻掀,露出放心的笑,然后张开嘴,由着慕容槿末一勺一勺地把药给他喂进去。半碗药很快见底,钟离瑞泉又张开嘴,慕容槿末倒倒碗,道:“没了。”
慕容槿末把碗放到一边,钟离瑞泉枕着她的胳膊,道:“道歉。”
慕容槿末一愣:“什么?”